“我這幾天在想,什麼樣的情,是至愛的情。”
至愛的情不是掛在口頭上,而是心中所想,行動所為,並且持之以恆下去。
那什麼才是至愛的情呢?
蕭琰至愛母親,那就是要成長到和母親能比肩的高度。
蕭琰至愛朋友,那就是要情義所在,雖死亦慨然趨也。
蕭琰至愛沈清猗,那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和她不分不散不離不棄。
……
而這些至愛中,只有愛情是和永遠相連。
但是,人生最懼的,就是永遠。
“永遠相守”這個“永遠”,本身就是難以永遠的——因為它終將失去:或許是歲月長久而情終變淡,或許是在生死這個規則面前無論怎樣深的相愛最終都必定是別離。
這都將是蕭琰在心魔幻境中要面臨的考驗,幻境之中,百年千年的時光不過是短短几個彈指,生死離別會是在如膠似漆熾烈燃燒的相愛時突然降臨的深淵。
愛你有多深,失去你的痛就會有多痛,如熊熊烈焰穿透身體,如鐵槍貫穿心臟,如利刀撕裂身體,心至悲痛而失去知覺,沉入深淵而不自醒,唯願讓黑暗也帶走自己,或許還能和她在時空的長河中及時相遇……
心魔幻境最厲害的,莫過於能將人的情和痛放大到百倍和千倍,那種突然失去的極致悲痛下,蕭琰也不敢說自己能承受得住。
“……至少,我現在不能。”
兩人並肩行走在雪地中,積雪在靴子底下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清涼清新的雪氣灌入肺腑,讓她的心在熾熱中又透著冷靜。
“我在想,怎樣愛她,才是最深的愛?”
蕭琰沒有說無情。
她根本不想對沈清猗情淡。
那般濃烈的情,只有回以同樣濃烈的情,才能讓蕭琰安心、歡喜。
只是想想對沈清猗情淡一點,會讓沈清猗傷心,蕭琰就覺得自己先個傷心了。
真愛一個人,就不想讓她受一點點的心痛,只想將自己整顆心都捧給她,把人間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如果她綻顏一笑,就是自己最大的歡喜,能被幸福的潮水淹沒。
她的情起得晚,但一旦生根,就如參天大樹的根鬚扎入地底,穩固又堅深;又如溪水歡快的從山間躍下,一路叮咚而唱,情入江河,浩浩湯湯。每每想起沈清猗愛她這些年的隱忍輾轉,想起她在月下的清冷孤寂,徘徊亂影,她就覺得心痛,再無法讓沈清猗又經受這種痛,只覺自己要用濃烈的愛來對待沈清猗的情,就像絢麗的花海,美好的山川,熱氣氤氳的溫泉,滔滔的大河,那些熱烈、美好的、奔湧的色彩,都要繪在她們的愛情中,讓沈清猗的生命永遠都綻放在鮮花裡。
蕭琰覺得,她至愛沈清猗,就要讓她的生命更加美好的綻放,讓她們的歲月燦爛流金。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阿孃說,愛一個人,就是讓她的生命絢爛。
蕭琰深深記住。
蕭琰此時對沈清猗的情如烈日岩漿一般,不是經歷了悠長歲月相守而沉澱下來的潺潺細流的悠緩,她們正處於熱戀期,這種感情就是湧動的、奔放的,又因為定情後不久便離別,情意的堆湧和刻骨的相思讓這種感情變得更加渴望,就像火山下滾動的岩漿在湧動著要噴發。
蕭琰不敢閒下來,閒下來就會想念沈清猗,想念她清冷的氣息,想念她清冽的眼眸,想念她清冷卻縈繞著愛意的聲音叫她阿琰……她幻想著擁她入懷,她的氣息清冷而呼吸熾熱,她的肌膚柔軟而滑膩,蕭琰幻想到這裡就立即打住,深覺是對自己的折磨,給沈清猗的信中說“思念卿卿如火焰烈可焚身”,如果沈清猗此時出現在她身邊,她不覺得自己能剋制得住。
有幾晚上甚至做了春夢,在夢中與沈清猗纏綿榻上,她醒來後都不得不念清靜經,消解心裡對沈清猗的渴望。
她每天晚上都會給沈清猗寫信,情話永遠都說不盡,相思也永遠道不盡,只是筆下這麼流淌出來,就覺得情思如蜜漿,濃稠得像剛出鍋的糖漿,舀一勺起來都是絲連著絲,千絲萬縷沒法斷絕。
“我覺得,我已經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