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深覺自己最好的眼光,就是愛上了這個人。
她值得她,傾其所有。
小舟進入藕花深處,蕭琰伸手摘了一篷蓮子,用水霧洗手後,剝了一顆喂到沈清猗嘴邊,自己也吃了一顆。沈清猗惋惜嘆道:“終不如吳興蓮子,少了一分清嫩,一分潤甜。”蕭琰認真道:“以後咱們回湖州再去摘蓮子。”沈清猗聽她說那個“回”字極是歡心,笑道:“好。”
兩人在園子游到申時才回院中。
蕭琰說要把書齋名寫下來,拉了沈清猗去自己的書房。
兩人獨處時沒讓侍女跟著,沈清猗便挽了袖子,親自給她研墨。
蕭琰看著她有些出神,想起這是沈清猗第二次給她磨墨,上回在花園亭中作畫時,她心中有醉意又梗有心事,沒來及體味此事,此時看著那素手為自己研墨,想起以前在承和院,都是自己討姊姊歡心為她侍墨……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沈清猗見她呆望自己的手,笑問道:“怎麼?”
蕭琰眨眼,抬手捂著心口,“想起以前,受寵若驚呀。”
沈清猗噗一笑,唇角彎彎,眸子流麗,“那你驚了嗎?”
蕭琰點頭道:“有點驚。”——真的好有“受寵”的感覺。
沈清猗抬了抬眉。
蕭琰卻又絢然一笑,眸子流光溢彩,樂滋滋的,“不過更多是受寵甚喜呀。”
她一臉的“哎呀姊姊為我侍墨,受寵甚喜!”
沈清猗被她逗笑。
她側坐在書案邊,研磨那隻手的衣袖向上挽了三寸,用墨帶束著,右手皓白的手腕隨意而又閒雅的研磨著,看似不經意,卻是最正宗的手法,那姿態卻如松下飲茶,從容悠閒,又有滲在骨子裡的優雅。
蕭琰看得著迷,趴在書案上雙手支頤,出神的看她磨墨。只覺得那冰玉之手握著漆黑光澤的墨錠,襯得那手更白、那墨更亮,每一個動作都是極美的,卻自然而無造作,就好像音律一般,有著和諧的節奏,又有一種讓她沉醉的韻律;那淡淡的煙墨香縈繞,也讓她覺得像沈清猗的清雅香味。她禁不住起身過去,伸臂從背後環住了沈清猗,柔暱的聲音叫了句:“姊姊。”
沈清猗心尖一顫,指尖跟著一顫,那如煙縈繞的墨暈就漾出了一圈,心湖也激盪出一圈,以極大的剋制力才沒轉過身去吻上她,閉上眼有些虛弱無力的嗔她一聲“蕭悅之”——那滿含著柔膩愛意的一聲“姊姊”讓她完全禁受不住,怎生這般撩撥。
蕭琰只覺她身子虛軟立即抱緊她,右手伸出按在了她研磨的手背上,溫熱的力度透進去,笑音漾在她耳邊,“清猗,你手滑了。”
沈清猗定了定心,回眸冷哼她,“不叫姊姊了?”
蕭琰噗聲笑出,見她冷眸冽冽,含嗔帶惱又似情,一時心中柔極、愛極,不由雙臂收攏,唇拊她耳邊低聲道:“我剛是情難自禁,脫口而出,可不是存心撩你。”又低笑在她耳邊說,“等以後了,再叫。”
等以後了……以後……什麼時候……
沈清猗想到那場景耳垂忽似著了火,就似被蕭琰唇上呼吸的熱度點燃,一下竄燒到臉龐,梨花清雪似的臉龐如粉霞漫開,讓蕭琰看呆了眼,心口促跳,眼中漸漸漫出絢離流光,忽然“哎”一聲往後跳起,雙臂已鬆開沈清猗,捂著眼睛道:“姊姊你別叫我,我要心靜靜。”
沈清猗:“……”
好想將手中墨條戳她臉上,到底誰撩惹的誰?
默了片刻,冷冽冽的聲氣響起,“你還寫不寫了?”
“哎寫!”蕭琰騰地躥前,麻溜的鋪紙壓鎮提狼毫,筆端蘸了墨後向她笑。
沈清猗冷目斜眉。
蕭琰又向她一笑。
沈清猗冷著臉。
蕭琰柔情看她。
沈清猗再繃不住冷意,好笑的白她一眼,眼波漣漣如春水。
蕭琰眼中笑意溶溶,定神收心後提筆,凝眸靜意,落筆若鳳翥鸞回,筆勢飛動舒展,一氣呵成書下。
沈清猗眸光清澹看去,見白宣上“悅清”二字筆力圓融,灑脫流暢,卻不同於她往常的字形清勁靈秀,而是筆酣墨飽的豐潤華美,又氣韻生動,神氣暢然若筆底春風,一種酣暢淋漓的遒媚透出而出,恍惚看見春意盎然,春花綻放,溫柔又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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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猗不由恍了心,恍了眼,心中也似被春風之筆劃過,畫出滿心的春光柔媚。
蕭琰含笑看她,明亮的眸子琉璃般純淨,因染春光而絢然生麗色。
那字,那眼神,都明白的表達著——
我心悅你。
沈清猗只覺心底溫軟如春陽下的湖水,又有桃花片片紛落飛舞,旖旎出一湖明媚。她心中歡喜無限,卻又被這迅猛而來的幸福衝得脹痛,歡喜酸意衝到她的眼中,不由柔聲喟嘆,閉了眼眸,“你真是我的命。”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