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病弱仁厚的大哥在帝位上還好對付,換了心狠手辣、不忌諱手段的李毓禎,他的日子還能好過?何況李毓禎一旦為帝,長年都在皇宮內,刺殺她的可能就不要想了。
齊王心中深恨,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饒是他心性堅毅,一時也生出悲涼和無力。他望著書房牆上自己手書的條幅“靜以致遠”,是啊,他不能急躁。齊王慢慢踏著步子,平復著心頭的躁鬱。李景略回房後,父子倆議了一會,齊王又令人叫來謀主司馬德師,三人一起細議下面的對策。
將近午時,宮中又傳出訊息——內禪就定在明日。
齊王咬牙,“還真是急呀!”
司馬德師說道:“是太急了。莫非是後面的吉日相隔太遠?”
齊王吩咐道:“著人打聽清楚司天監的奏本內容。”
“是,父親。”李景略應聲而去。
便有侍衛在門外稟報:“殿下,月田別院來人了。”
齊王神色一肅,目光中微喜。
“月田別院”是肅王在渭水河畔居地的代稱。
肅王此時派人過來,難道也是為了內禪的事?
立即傳人進來。
那傳信人向齊王行禮後說道:“主人請殿下立即去別院一趟。”
“好。”
齊王便換上便服,帶了七八名侍衛策馬出府,出了西城門,折北向渭水而去。
但到了別院,他見到的卻是宿王。
……
約摸兩個時辰後,齊王回到府中,目中精光內斂,步聲橐橐,十足軒昂之態。
李景略得到父親回府的通報,立即趕到致遠居,見父親精神煥發的模樣,微笑道:“父親得了好訊息?”
齊王哈哈一笑,“不急,待司馬先生過來。”
半刻鐘後,司馬德師接到通傳趨步過來了。
齊王高大的身軀跽坐在書案後,目光炯炯的看著兩人,說道:“李四死了。”
“什麼?”司馬德師失聲道。
李景略也是一臉驚震,難以置信的模樣。
儘管齊王的人一直在刺殺李毓禎,但她就像殺不死的戰神一樣,成了齊王等人的陰影,此時乍然聽聞李毓禎死了,兩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但見齊王篤定的眼神,而且不可能拿這件事說笑。司馬德師不由吸口氣,卻還是禁不住問:“殿下說的是真的?”
齊王沒有責怪他的質疑,當他從宿王那裡聽說這訊息時,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樣,直到宿王簡略說出南部灣火山島的沉島計劃,他才敢確定事情是真的——李四李毓禎,的確是死了!
齊王不知道鄭王一派是用了什麼手段,竟能在瞬間垮塌了整個火山島,讓李毓禎壓在火山下,但這個不重要——他遲早會挖掘出他們的手段——最重要的是,李毓禎死了!
從此以後,還有誰能擋在他的皇位之路上?
聖人內禪給太子又如何?
——太子還有什麼繼承人?李毓祥?那個黃毛小兒?
齊王仰頭大笑,只覺心中一片闊朗。
司馬德師也跟著大笑起來,有種沉重的揹負突然移開的輕鬆感,因為那沉重太沉,一下移走倒讓人有種飄然感。司馬德師立即戒慎,不可得意輕狂,他沉靜下來,還是覺得有幾分懷疑,說道:“秦國公主遇難的事,聖人和太子應該不會不知道,聖人因何還要內禪?難道太子繼位後,傳位給廣平郡王?”
齊王挑眉不屑,“黃毛小兒,他也配?”
在齊王心中,唯有李毓禎才是他的爭位對手,其他人,都不放在他的眼內。
司馬德師說道:“殿下所言甚是,所以才令人起疑啊。如今廣平郡王不過十二三歲,以太子的身體,即使內禪登基後,也不可能常年持政,聖人或許還能支撐一兩年,但聖駕仙去後,以廣平郡王的年齡,即使立為太子也無法監國。以聖人的聖聰遠慮,不會考慮不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