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很關心。
大劍山上的二位也很關心。
那負劍男子與其說著急不如說好奇,“閣主我去看看。”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下一瞬就是在東面二百里外、蕭琰和慕容絕“消失”的樹林中。
他眼睛忽然瞪大。
這什麼情況?
……臨終表真情?
呃,還是要用真情喚醒入魔的神識?
如果是劍閣閣主在這,一定會告訴他“你話本看多了”。
但負劍男子完全沒這個自覺,只默默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遮一下眼睛?但他的一雙虎目瞪得很大,理直氣壯的想,他這是保護鉅子的徒弟,以防萬一,萬一慕容小千山入魔拉不回來,一個手抖、劍一揮,鉅子養了十五年的“女兒”兼最近才升格的徒弟就要成片片了。
蕭涼和肅王沒有察覺到這位劍閣先天的氣息,都不知道這邊什麼情況,蕭涼被肅王嚴防緊死守著不能脫身過來,心裡憂急焦慮,只能期望蕭琰那邊沒事。
蕭琰的額頭沁出汗來,一方面是力竭和痛楚帶來的虛弱,一方面是她的神識全部貫注於守靜經的經言上,送入慕容絕的識海中,而這遭遇到了那個嗜血狂暴神識的摧毀,虧得清心琉璃石已經抵入慕容絕唇內,應該已起到了作用,讓她清醒的神識反過來牽制嗜血神識,這才讓蕭琰的神識沒有淹沒在血海中,但只是兩個呼吸,就讓她的神識極度消耗。
慕容絕的血瞳色澤越來越淺,終至恢復清明。冰雪般的眸子沉凝了一霎,便是雪清的澄靜。一縷澄冽如雪的神識從她的眉心進入蕭琰的識海,仿如清涼的雪水潺潺流入,讓蕭琰消耗過度而疼痛的元神得到了撫慰和舒展。
蕭琰聞到她身上清雪澄澈的氣息,已經完全代替了之前的嗜血狂暴氣息,知道她已“出魔”,不由心神一鬆,頓時從身體到神識都疲憊下來。
但就在心神放鬆間,她忽然察覺到一股來自心底的危機,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來自直覺的危機——感覺有人正在盯著她們,有種汗毛悚立的感覺。
能讓她生出悚然的感覺,必定是一個強大的存在。
慕容絕的清晰神念出現在她的識海中:【近處三百丈內,有人,很強。】之前她介於入魔和清醒的狀態之間時,就生出了這種警覺。蕭琰鼻間“嗯”一聲,表示明白。聽起來像是接吻的呻吟聲,這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警覺。
慕容絕另一道神念出現:【張唇。】
蕭琰立即意會——不能讓那個敵友未明的強大存在知道清心琉璃石的存在。如果是敵人,以她們現在的狀態,學長可能必須再次入魔,才能抵抗那人,之後她就必須再次用清心琉璃石喚醒學長。
蕭琰覺得自己心臟痛得收縮,真不知道再來一次,會不會真的死在學長劍下。
但她毫不遲疑的唇一張,慕容絕立刻將清心琉璃石抵過來,送入她口中。
兩人雙唇密不可分,外人看起來是在親吻,卻不知道梵音寺的七寶之一正在其中過渡。
兩人唇一分,慕容絕身子立即後退,右手如電,將血劍拔了出來,劍尖迸發出寒氣,瞬間將流出的鮮血凍凝。蕭琰右手已經探入革囊,取出止血丸和療傷丸就往口中倒,又將療治內傷的藥丸遞給慕容絕兩粒,將秋水刀拾了回來,就立即坐地調息。
慕容絕持劍立在她身邊,警惕的掃視四周,卻並沒有刻意的向她生出警兆的方向多做打量。
……
二百多丈外的濃密樹林內,負劍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被兩位小輩的直覺發現,坐在樹丫上目瞪口呆的,心想:“哎哎,這也行?!”
他摸了摸鬍髭。
下一瞬,樹丫上已經沒了人。
……
又下一瞬,他出現在離開前的地方,一副嘿嘿嘿的表情,“閣主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劍閣閣主端著那盞永遠冒著熱氣的茶,徐徐飲了一口,動作端莊,聲音柔柔慢慢的,“看見佛光普照,血魔退散,人間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