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抬肘就拐她,一下使力過重,牽動正在癒合的胸肋骨折處,扯得咧了下嘴,嘶了口氣瞪眉道:“你再胡亂親我就踢你下去!”
李毓禎“哎呀”一聲,說:“我不親你了。”將潔白如玉的臉頰在蕭琰淡粉的唇上貼了一下,“讓你親回來,這下不吃虧了吧。”
蕭琰氣得眉飛,她計較的是“吃虧”麼?
李毓禎伸指撫平她斜如刀的眉,柔軟聲氣道:“好啦,我不親你了。你彆氣,咱們好好說話。”
蕭琰氣得又瞪她一眼,是誰不好好說話了?
李毓禎道:“你還是躺著說話吧,別骨頭長歪了。”
蕭琰警惕的看她。
李毓禎忍笑道:“我說了不親你。你別防我跟防狼似的。”
蕭琰哼一聲。
李毓禎伸手取了她背後的隱囊扔到榻裡去,扶著她躺下去,動作極輕柔,眉眼神色也極溫柔,那薄冰質的眼眸彷彿溢著春水般盈潤。
蕭琰眼瞼不由垂了下去,細長濃密的睫毛遮掩了她眼中那一瞬的神色,胸腔裡溢位一聲嘆息。
李毓禎側身支肘躺在她旁邊,伸手拉了拉她的錦被,一邊繼續說道:“燕周人這麼多的登極境後期,不可能是平白冒出來的,必然有他們的一個基.地。死人也不一定能保守秘密,只等靖安司的屍體解剖,或許能查出有關他們基地的周邊環境的線索。還有那三個逃逸的洞真境,我們的人已經追蹤出去了。端看他們落腳何地,與什麼人聯絡……必要揪出他們後面的尾巴來。”
她說著眸子又轉為薄涼,毫不隱諱自己的打算,“十三匣弩在刺客手中出現,正好給了我整治軍器監的理由。連珠弩雖然只是丙等弩,不及甲、乙兩等遠端重弩監守嚴密,但也不是隨便能盜出的。不管是私賣軍器的監內官員或工匠,還是燕周人潛伏的間作,以及齊王派系的人,”她眉毛一挑,“這回統統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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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心道:難怪要將我推到風口浪尖,敢情就是專門晃出來釣人的。
她心裡卻沒有埋怨或怪責李毓禎隱瞞、利用之類的情緒,挺佩服的道:“你這也是一箭幾雕——哦不,是一魚竿下去,釣起了好幾尾魚。”
李毓禎伸指撫她眉,柔聲道:“你不怪我?將你當成魚鉤,置於危地?”
蕭琰正要說“不怪”,忽地轉了念頭,心想她若是表現出怪責李毓禎,是不是就能以此為寒刀霜劍推開她?她這眼色才一轉,李毓禎撫眉的手指便在她額頭上戳了一記,“我知道你不怪。你少來作些惡言惡語蒙我。”手指往下落在她唇上,輕笑湊前一分,“你若是蒙我,我就親你了。”
蕭琰的打算被她揭破,一時噎住作不得聲。半晌抬掌拍落她手,哼聲道:“你有沒有洗手,亂摸。”
李毓禎笑倒,說:“要不我用口水舔一遍,再摸你。”
蕭琰“呸!”閉眼不理她了。
李毓禎起身解了外褲外衫,散了頭冠髮髻。
蕭琰聽到動靜睜眼色變,“你解衣做什麼?”
李毓禎拿著髮簪在她眼前一晃,道:“說起來,你不是有道真子送你的那枝簪子麼,怎麼沒想起來對慕容絕用?”
那枝封有先天劍氣的簪子,若真個對慕容絕用了,慕容絕就成了慕容死絕了。李毓禎想到這有些後怕。
蕭琰聞言“哎”了一聲,就想摸頭——她的頭髮散著,當然沒有簪子。眼睛向右看去,便見那枝烏黑光澤的沉水木簪子露出半截在枕頭下,舒了口氣,回眸對李毓禎道:“當時跟慕容絕戰得激烈,根本沒想過用這簪子。雖然幾次生死一線,但她是與我同境界的敵手,不應該用這簪子。除非是洞真境,我遠不能敵。”
李毓禎欣然笑道:“不錯。這的確是你的性子。”
說著已躺了下來,輕掀錦被睡到蕭琰身邊,頭輕挨著她道:“我睡一會。”
“你!”蕭琰氣得推她,“快起來!大白天睡什麼覺。”認定李毓禎又是想佔她便宜了。
李毓禎身子紋絲不動,頭挨在她頭邊輕蹭了一下,閉著眼喃喃道:“悅之,讓我歇會。這陣子公務忙死了,朝上要和齊王叔鬥智不得松閒,朝下要揪那些攪風攪雨的諜作,南方也不安寧,揚州的疫症已經蔓延了兩個縣……”說著呼吸勻細,竟似已熟睡了。
蕭琰一怔,推她的手停了下來。即使李毓禎沒有她說的那麼累——洞真境宗師哪有這麼經不起折騰的,但心累跟身體累是兩回事,蕭琰又拿不準了。
但不管李毓禎這樣子作得幾分真,蕭琰這會卻是做不出踢她下榻的事。何況以她的傷勢,也踢不了人。
她暗歎口氣,想著自己一身傷,李毓禎也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便往裡挪了挪身子,和李毓禎拉開些距離。想著,想著,又恨恨的咬了下牙,覺得李毓禎真個狡猾。一時咬牙,一時又覺得無可奈何,軟的硬的都不行,想裝個樣子都立時被戳穿,心裡充滿了挫敗感。
但蕭琰只想了一會,便將這些情緒摒棄於外,閉上眼睛,冥想入定。
繁擾蕪雜,都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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