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眼睛一睜,被噎著了,“這跟……慕容優有什麼關係?”說著她倆的事呢,怎麼扯上慕容優了?
李毓禎看她的表情和眼神卻都是“你喜新厭舊變心”了。
蕭琰頓覺心塞,心中的悵痛被神來之筆戳得無力,“真不是,你扯哪去了。”還有,她算哪門子的“喜新厭舊,變心”啊?
李毓禎雙手鬆了她腰,冷冷看她,哼一聲,轉身走了。
留下蕭琰呆呆的立在月下。
喂喂喂,回來啊,咱們說清楚啊!
這是斷絕關係了,還是沒斷絕啊?
蕭琰一臉糾結的回了玉照院。
李翊浵已經沐浴上榻了。蕭琰沐浴後,換了寢衣,仍和母親睡一起。
李翊浵伸手攬了她,伸指撫她蹙著的眉毛,柔聲笑道:“怎麼了,我的寶樹愁眉苦臉的?”
蕭琰便將送李毓禎的事說了,語氣表情都很無奈,“怎麼就扯到慕容優了?我今晚才第一次見她,有好感,喜歡,順眼,但哪裡就扯到愛上呢?我不愛她又不是因為慕容優。”她蹙著眉毛泛憂心,若讓李毓禎嫉恨上了慕容優,那不是平白給她扯了仇恨嗎?那可真對不起這個新交的朋友了。
李翊浵摸著她頭,低柔輕媚的聲音一笑,“寶樹不愛昭華,是對她不愛,還是不能愛?”
蕭琰攏眉,“這有區別嗎?”
李翊浵輕柔一笑,“當然有區別了。不愛,是生不出愛意,無論如何都生不出心動的感覺;不能愛,是因為其他因素,阻絕了愛意的產生。寶樹對昭華,是哪一種呢?”
蕭琰想了一會,嘆氣道:“我不知道。但目前為止,我沒對她生出心動的愛意。”只是她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對李毓禎完全不動心,還是因為知道兩人不應該相愛,所以堅定的阻絕了對她生出愛意?
但無論哪種,結果都一樣——她不會去愛李毓禎。
“這對她是最好的。”蕭琰喃聲低語,既然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何必要陷入情網,將雙方都拖入到深淵呢?蕭琰覺得那種愛,是衝動,不負責任的愛。
“動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只要遇對了那個人,一笑一念,就能促成一段情緣。不易的是鍾情:情之所至,生之所達。”蕭琰頭靠在母親肩上,想起李毓禎心中悵痛,不由對母親說出心裡的話,“我若愛上一人,必是一生一世,生命有多長,感情就有多久多遠,直至我生命的終結。但我和昭華不能,我沒法愛她一生,終究是要斷的,又何必開始?我若從始至終都對她絕情,她得不到,固然痛苦,但終不及得到了卻失去的痛苦。”她聲音低訴,誠摯,“我寧願她恨我心如磐石、不動情,也不願她承受未來斬情的痛苦。……阿孃,我敬慕高宗皇帝,她是一個真正的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人君。”高宗動心之始就斬情讓她很欽佩。李毓禎如果為了和她在一起的私情而毀了人君之責,她會看不起她——為了不要出現這一天,她寧願一開始就絕了她的情。
蕭琰悵嘆。
李翊浵也輕拍女兒的肩無聲嘆息,她這個女兒是摯於情、卻不會束於情的人啊——與高宗何其相似!
過了一會,蕭琰鬱鬱不樂的聲音又響起,“我今晚已經把話說絕了,她應該不會再……說感情的事了吧?”
但一想起李毓禎離去時冷笑嫉怒的樣子,她又不確定了。
李翊浵嘴角微勾,心道:阿禎若不故意扯到慕容優身上,難道就由得你和她斷絕關係了?
她女兒與昭華相比,論心眼真是狡不過。
但心眼再多的人,遇上這種認定一個道理就磐石不動的人也是百般狡計施不得。
李翊浵想起她與梵因的糾纏,忽然就對侄女生出幾分同情。
她抬手撫著女兒光滑如綢的頭髮,低柔婉轉的聲音道:“若兩個人相愛,感情就是兩個人的事。若不相愛,感情就是一個人的事。阿禎愛你,是她的事。你不愛她,是你的事。你不想讓她強求你愛她,但你讓她不愛你,又何嘗不是在強求?愛而不得有痛,但愛一個人也有歡喜。甲之□□,乙之蜜糖。愛與不愛,各由各的吧。”
蕭琰聽得怔怔,眼瞼垂下。良久,低嘆:“……阿孃說的,也有道理。”
若直而前行,就是李毓禎的道,那就由她吧。
蕭琰沉嘆,她不動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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