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定了定神。
母親的語氣不輕也不重,聲音也是柔美溫和的,語調雖是問話,卻不是在問,而似柔淡的說“你和昭華有過了”。
但是,母親沒有用隱晦的言指,也沒有用“燕合”這類詞,而是“上床”這麼個最俚俗最直白的話,而且是“上過床”,加一個“過”字,就讓蕭琰在被那句驚震後就明白母親已經知道,她隱瞞亦是無用,同時腦中電光石火閃現,母親這是要她“直以白之”,勿庸隱晦,掩飾。
蕭琰心中並無慌亂,只是覺得好生尷尬。
她應了一聲“嗯”。
李翊浵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浴巾自己擦拭,又從巾櫛架上取了另一張浴巾遞給女兒,柔和的聲音道:“你對昭華應該還未生情吧。以你的性子,不會沒有動情就和她走到那一步。”嫵眉微挑了下,“昭華給你下藥了吧。”
蕭琰掩唇咳一聲,應了一聲:“嗯。”被母親知道這事,她除了尷尬外倒沒覺得有什麼,左右母親也是李氏公主,不會告訴了蕭氏。不過,若不是母親自個看出,她也不會告訴母親。她仍然認為這是她與李毓禎之間的事,何況箇中詳情也不好與人說,即使是母親……咳,那種事也不好說吧,沒法“直以白之”啊……蕭琰有些為難,拿著浴巾垂著眼有些發呆。
李翊浵卻不用她說,一邊用浴巾輕柔的擦著身子,一邊以柔緩的聲音道:“昭華不會給你用春.藥。你倆皆是女子,你若中春.藥只有被昭華佔去才能紓解慾望,卻不會對昭華做什麼。昭華真個為你動情,就不會以這種方式佔了你,必是引誘你與她燕好,合歡與共,互相擁有了對方。”她嫵眉向上一挑,溫軟聲音道,“昭華可是給你用了迷夢會瑤臺?”
蕭琰驚詫抬眼,與母親柔美又帶笑意的眸子對上,頓時臉紅,有些不好意思,偏了頭道:“母親怎麼知道的?”
李翊浵此時很有種無語的心情,嫵眉一動,嬌脆笑道:“你進了天策書院就知道了。”
蕭琰眼直了,又呆了:這個,這種……還跟天策書院有關?
李翊浵伸出一根柔纖手指在她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就你這腦袋瓜……以後再告訴你。”哼她會告訴她家悅悅寶寶那隻小狐狸把她晉級先天期的破障丹拿來當了“合歡藥”麼?
李翊浵心裡也抽搐了好幾下,這絕對是世上最昂貴的合歡藥!
她就說小狐狸上個月去天策書院怎麼被揍成了重傷,她要是霍王叔,也要氣得揍她半月起不來——阿禎再出色,依著規矩,這入障和破夢也絕無可能給她備二份;竟被她用在這裡,怎不讓伯叔祖們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就算阿禎不欲以入障、破夢助她晉階,此物對她沒那麼貴重,但從今天這光景看,她不止是踏進河裡了,而且還泥足深陷了。
李翊浵看著女兒,忽然好想嘆氣:寶樹,你不喜歡阿禎,我要操心;你喜歡阿禎,我也要操心。真要命,你們兩個怎麼就攪到一起了呢!
李翊浵嫵眉蹙起,幽怨的看女兒。
見她圓溜溜的眼睛正看著自己,李翊浵又覺得心裡軟成一灘春水,嬌荑在她臉上摸了下,柔嗔道:“還不趕緊擦乾了穿衣?”
“噢!”蕭琰歡快的應一聲,眉眼笑起來,心想母親知道了,以後李昭華與她攪纏感情,就讓母親去擋她,頓時覺得這事被母親知道是極好的。
她心情大好,幾個兩下擦乾淨,換上乾淨的褻褲,再穿束胸——讓她驚訝的是母親竟給她備了乾淨的束胸抹胸,但比她之前穿的那件要軟些,應該是羊皮,外層是素錦,內層是細綾。她穿上抹胸又著內衫,再穿綾褲。之前換下的衣裳還擱在浴櫥裡,她從內衫袋裡取出李毓禎的命牌,蹭到對面穿衣的母親身邊,有些支吾的道:“母親,這個,嗯,是昭華,嗯表姊的。那個,我的,被她拿去了。母親,你還給昭華表姊吧。放我這,不合適。”
李翊浵接過玉牌,看見“昭華”篆字嫵眉一顰,“真個胡來。”小心收好,對她道,“這事你不管了,我來處理。”
蕭琰高興的應一聲:“好。”又伸手抱了母親一下,心道有母親真好。
李翊浵心裡一片柔綿,伸手攬著她,柔暖的聲音道:“寶樹以後叫我阿孃吧。省得與你安平母親叫混了……”還有個墨尊呢,哼!
蕭琰在她懷中呆了下,稱父母為“阿孃、阿爹”是吳人的方言,南方民間都這麼叫,北方也有叫父親為“阿耶”的,但這些都是民間的俚稱,世家大族很少這麼叫的。
她神色遲疑了下,“母親,這合適嗎?”
李翊浵柔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乳名不也俚俗麼?還取賤名好養活呢。你叫我阿孃,俚稱好養,或許我還多活幾年呢。”她說著玩笑,還向蕭琰俏皮擠眼,“我有時還叫你阿公‘阿爹’呢。”
蕭琰心說“是外祖父,不是阿公”,卻沒跟母親擰這事,笑著溫柔的叫了她一聲:“阿孃。”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李翊浵絢然笑開,容華光色如牡丹瑰麗炫目,又如芍藥柔媚嬌嬈,在蕭琰臉上親了一口,“哎呀真是孃親的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