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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玳一醒神,跟著上前跽坐叩首,問父親安。
兩兄弟起身後,又向在座的兩位兄長行禮。
蕭玳又向十七哥行禮,目光還是挺驚奇,似乎想不到只是幾個瘡去了,居然就大變樣。
蕭璋在一邊呵呵笑,“十九弟,這才是你十七哥的真容啊。”咬定“真容”兩字,暗指蕭琰在宗廟欺祖,心不誠。
蕭琮溫煦一笑,道:“阿琰臉上才養好不久。這般俊貌,總要不留疤才好。”
蕭琤抬起下巴,“蕭十七不戴面具,可把人羞死了。”說著斜起眼看蕭璋,那樣子只差沒說“我弟就是俊,你嫉妒怎麼的?”
蕭琰心裡噗哧一聲,覺得以後要好好待十四哥……嗯,揍他的時候少揍幾拳好了。
蕭玳認真打量蕭琰一會,陰沉卻不失俊美的臉龐上突然流露出同情,“十七哥頂著這張臉出去,是要被扔果子的。”
“果子還好,就怕扔手巾啊……”蕭琤一臉心有餘悸,“五顏六色的,各種香味,往你臉上飄。”這種經歷,真的不想再有!他再不去長柳堤了。
話剛說完,就見父親危險的眼神看過來,他“啊哈哈”一笑,說“我去給阿母請安”,扭身便跑了。
蕭昡冷笑一聲,峻嚴的目光從大兒子、二兒子身上掠過,“十四去過長柳堤?”
蕭璋落井下石,一臉不知情,“孩兒不知道。約摸是十四弟想過過鮮,被幾個堂兄弟攛掇著便去了。”和蕭琤混一起的都是一路貨色,見了他也沒個尊敬的樣子,蕭璋不介意順手給他們上上眼藥。
蕭琮的聲音清朗潤澤,聽著就讓人心情舒緩,“阿父莫著惱,不是什麼大事。十四性子有些躁,卻是知曉利害的,不會亂來。應該是少年心性,有些好奇,和幾個兄弟一起去看看,然後……”他笑,“約摸是被那些娘子的熱情嚇回來了。”
蕭昡想起蕭琤方才的臉色,忍不住哈哈一笑,這事便揭過去了。又一想兒子今年十八了,也該物色媳婦了,琢磨尋個時間和安平說說兒子的親事。
蕭琰心中好奇,低聲問身邊的十九弟:“長柳堤是什麼?”
蕭玳答得乾脆利落:“花街柳巷。”
蕭琮想掩蕭玳的嘴,這種地方,讓他心思純淨的妹妹聽了,簡直汙耳朵啊。
蕭琰噗一聲笑,說:“那有什麼好玩的。十四哥是去看人啊,還是被人看啊?”不是自傲,他們蕭氏子弟,無論郎君娘子,都是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去花樓那種地方,真不知誰佔誰的便宜了。
蕭玳一咧嘴,抖了下眉,向他“哥”做了個“同感”的表情,“有這時間還不如摸刀。”他摸了摸腰間的橫刀。就算在家裡,他也總是穿窄袖修身的圓領缺胯袍佩刀,除非是必須穿寬袍大袖的場合。他胳膊肘一拐蕭琰,“打一架?”他說的是朝食後。
蕭琰搖頭,“朝食後我要去給母親請安。”
蕭玳失望的摸了下刀。
這廂父子三人聽見他倆的對話都很無語。
什麼叫“去看人啊,還是被人看啊”?——他們蕭氏子弟難道還是被花樓娘子給調戲了?
仔細一想,是這個理,蕭昡父子三人其實也是這麼想,只是沒像蕭琰表達得那麼直白。
蕭氏的郎君可以去這些風月場所逛一逛,但不允許和裡面的女人有什麼瓜葛。喜歡美人,納姬妾就是了,何必去這種不乾淨的地方。至於蕭氏的小娘子,更不許去了,那些小倌不知多少人用過,前面後面都不乾淨,蕭氏的娘子怎麼能沾?一起滾床榻,可不是隻看臉,“乾淨”是第一等要求,不只身子乾淨,出身也要乾淨。越是高門的世家,越是這樣教養子弟,在這種地方尋歡有失身份,看看歌舞娛樂一下是可以的,身體交流就不必了。
“長柳堤”的話題就被撇過去了,蕭昡問了蕭玳的文課,便到了朝食的時辰。起身去西閣,淨手用食。
用完朝食,蕭琮依舊與父親一起去大都督府處事,蕭璋回麒武軍,蕭琤和蕭玳有三日假,不需要去驍騎軍。蕭琰已解了軍職,蕭昡讓她在家中休養幾日,“陪陪你母親、祖母,嗯,還有商娘子,撫養你這麼多年,也該盡心。過幾日,再去見你勰叔祖。”蕭琰恭聲應是。
在睿思堂外分道,她去盛華院。
蕭玳沒有去盛華院。安平公主不待見他們,從小就免了一干庶子庶女的請安禮。蕭玳覺得省事,對嫡母沒什麼怨言,不待見的人就不見,多正常的事,換了他,也這麼幹,見面說些“母慈子孝”的話,他還覺得虛偽。
“走了。”蕭玳向蕭琰揮了下手,便帶了侍廝往外走,準備找幾個堂兄弟“切磋”一下。
蕭琰帶著蕭季思走得很快,從睿思堂到盛華院花了不到一刻鐘。
盛華院並不在國公府的中軸線上,而是在東路院,位於國公府的東北,處於園林景緻的包繞中,與睿思堂很有一段距離,尋常坐肩輿要花兩刻多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