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郡主順著雪坡掠下,一路劍氣縱橫。
蕭琰見識到了洞真境宗師的厲害。隨著那一道道劍氣落下,雪坡上騰起一道道十幾丈高的雪柱,然後重重落下,將積雪壓得向下陷落。蕭琰在後面用力踏上去,感覺比岩石還堅硬。
那蕃僧就算在雪下還有口氣,也被壓死了。
在雪崩中逃出是沒可能的,她當時眼見那蕃僧被雪崩打落,又身受斷腿重傷,還有她謀算後路的那一箭,能逃出才怪了!但沒準這蕃僧運氣好,身子貼著崖壁,憑著洞真境後期的內力支撐,還沒有被雪崩壓死。不過在清川郡主這番劍氣橫掃力壓下,那就是有死無生了。
這片崖坡約摸有五十丈,很快到了山下。
山下一片雪海,偶爾有突出雪地的黃褐色山石,下面已經被雪崩淹了,因這片嶙峋山石的阻擋,雪崩在滾出不久後便止住勢頭了,遠處可以看見一片倒塌的樹林,雪崩就在那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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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掠到坡崖底的一塊嶙峋山石上,便聽一道綿長的嘯聲從山上遠處傳來,嘯聲一轉三折,彷彿合著一種節律。
那是晉王的嘯聲。
清川郡主也發出一道清嘯,這清嘯不同於之前引發雪崩的澎湃浩蕩,而是清悠悠的如風聲長吟。
跟著晉王嘯聲響起,嘯聲落時已經離這邊近了。
蕭琰有些發愁,她要不要把臉遮起來?
“郡主,你帶了面具麼?”
蕭琰想起清川郡主在橫馬山河谷戴的黃金面具,覺得可以借用一下。
清川郡主穿了一件窄袖束腰修身直裾,外面是寬袖氅衣,她張開手臂道:“你看我身上像藏有面具麼?——河谷那次是特殊情況。”
蕭琰唉了一聲,愁著眉毛,尋思著她要不要撕了郡主的衣袖遮臉——都共患難了,這點要求應該不會拒絕吧?
清川郡主見她盯著自己衣袍的寬袖,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
蕭琰心想:用衣袖遮臉會不會太古怪?
清川郡主將自己的袖子縮了縮,很真誠的建議道:“要不你一會裝受傷,我抱你下山?”
蕭琰:……那她還不如露臉呢!——要是這樣窩囊的回營,那她以後還怎麼樹立威信啊?
她堅決的搖頭,“不了。”想了想,有了主意,“要不我臉上抹些血?嗯,身上也要弄一點。”就像受了傷的樣子。
她覺得這主意好,遺憾的看了清川郡主一眼——郡主怎麼就沒受個外傷呢?
清川郡主嘴角抽了下:……你這遺憾我沒流血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蕭琰唉一聲,解了左手腕的皮護,挽起衣服袖口,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伸出去道:“郡主你給我一劍,記得劃深點。”淺了血不夠。
清川郡主想戳她一劍。心裡湧起一股氣怒,“你不遮臉又怎的了?!還要用自傷的方式?!”
蕭琰道:“長者命,不可違。”雖然面具是父親給的,但這也是母親的意思,在沒有得到母親允許前,蕭琰並不願意在很多人前顯露自己的容貌。
但看樣子清川郡主是不肯給她一劍了,她拔刀準備自己來。
唉,還沒自己砍過自己呢!
遇見這位郡主準沒好事——不是被她傷,就是被自己傷!
蕭琰心裡唉聲嘆著,拔刀卻沒拔動,清川郡主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那雙薄冰質的眼眸裡似乎有兩簇火焰,將冰融化又灼人。
“蕭悅之!”清川郡主聲音裡含著怒意,“你敢自傷,我就將你打暈扛回靜南軍大營去!”
蕭琰:……她就割一下手臂而已,用得著這麼威脅她嗎?
清川郡主目光冷森,很想敲暈這人帶走。
蕭琰覺得在露一下臉和被打暈扛回營之間,還是選前者為好,母親知道了應該不會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