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手掌合上她眼,“別多說話,睡吧。”
蕭琰嗯了一聲,閤眼睡去。
沈清猗給她換下了染血的長褲,用抹巾擦乾淨了榻上沾染的血,見蕭琰裡面的褻褲也被外褲上的血浸漬了一片,她略一遲疑,吩咐青葙回蕭琰歇便的外院寢居拿來乾淨的褻褲,親手為她換了。
沈清猗在藥湯中加了一些寧神安眠的成分,蕭琰睡得很沉,直到酉時才醒來。
她一動,坐在榻邊看書的沈清猗便望過來,眸子波光柔和,“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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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姊姊。”蕭琰應聲坐起來,只覺精神飽滿,虛弱全消。
她掀了薄被準備起身,見自己換了乾淨的絹白褻褲,知道必是沈清猗替她換上的,心裡很自然,抬眸笑道,“多謝姊姊。”伸手拿過榻尾放置的乾淨暗紋羅長褲穿了,一邊問道,“姊姊,我睡了多久,幾時了?”
“現在是酉時二刻。你睡了四刻。”沈清猗擱下書道,“蕭承忠已去過景苑,你不用擔心回晚了。中間你四哥來看過你,因為刺史府的杜大郎君來訪,沒有久待。我讓膳上熬了補血的湯,你用一碗再回去。晚食不要吃太多,不要喝茶……”她細細的叮囑。
蕭琰心裡生出暖意,走過去,跪坐在她身邊,伸手抱了她道:“我有姊姊真好。”
沈清猗右手撫上她肩,聲音柔和,“我有阿琰這個妹妹也極好。”
蕭琰略作洗漱,用了一碗補血湯,聽了沈清猗的吩咐,這回坐了簷子回景苑。
商七立在苑牆上接她,表情凝重,聲音沉痛,“小郎這次傷得很重呀。”
“……”你眼神可以不那麼歡樂麼?
蕭琰考慮要不要拔出秋水刀給他一下子。
考慮到雙方武力值的差距,以及目前受傷的狀態,蕭琰決定暫時原諒商七。
回到清寧院,她對母親說:“阿母,我急躁了。”
商清神態閒淡,道:“我不著急。蕭無念,你亦無需著急。”
蕭琰目光澄澈,認真道:“是,孩兒已經明白。”
武道不僅是鍛鍊意志,還是錘鍊心性,她的心性,還不夠穩。
蕭琰用過晚食,商清讓她畫五色錦鯉。
這是個細緻活兒,錦鯉的每枚鱗片都要畫出來,然後上淺粉、金粉等塗色。
鯉魚躍龍門,一生要躍多少次?——甚至一生都不會成功!
她急個什麼。
蕭琰心境越發沉靜,畫完五色錦鯉,她又寫了一道條幅,掛在自己房內:
心如瀑底石。
次日晨起練武,綺娘到她房間準備沐浴藥湯時,看見桃花圖旁邊掛的條幅,眼睛眨了一下,出門提筆過來,在條幅後續了五字:
沖刷洗捶磨。
蕭琰回來看見時嘴角就抽了。
……這是洗衣服!?
自從穩定了心境,河西唐軍在吐蕃的戰事便再也影響不了蕭琰的心緒,而且因為心境得到了一次洗煉,靈臺澄靜,如明鏡燭照,對武學的領悟力比之以前又進了一步。
七月十五聽風亭,她接下了蕭懷中七十五招。
八月十五,接下蕭懷中九十招。
蕭懷中淡漠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兩分笑意,剎那間如明月皎然,吐出一字道:“好。”卻又說道,“後面十招,可不是好過的。”
蕭琰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裡流露出的信心已經回答了一切。
八月十五過後,河西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唐軍與青唐部的戰事也詭異的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