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的琴技很一般,但許仙的琴意卻很高深,能將一張素琴彈出一種意境來,這是一種非凡的手段。不過,青蘿倒是不願放過許仙,拿出一管洞簫,擦拭了一下,便吹了起來。
青蘿的洞簫技藝超凡入聖,一曲《水龍吟》,讓人聽了,就像是看到一條神龍戲水,令人神往。謫仙人曾說過:笛奏龍吟水,蕭鳴鳳下空。一個人如果吹奏笛簫,可以讓人感覺到龍吟水,鳳下空,那想必已經不是人間技藝,乃是神仙手段。
許仙聽過青蘿的《水龍吟》後,很是臉熱,在青蘿這樣的大家面前,自己這點手藝,真是拿不上臺面。世俗有言: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有青蘿這珠玉在側,許仙也只能自覺形穢。
青蘿一曲終了,收起洞簫,對許仙笑道。
“許仙,調素琴可以養心性,鳴洞簫可以增雅趣。正所謂: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你又何必在意彈的好壞呢?”
青蘿這作弄讓許仙有些無奈,面對著如此跳脫心性的青蘿,許仙有點跟不上節奏,想了一會道。
“青蘿,這世間,最難的就是做自己。人生天地間,就像是落入蛛網的蚊蟲,無論你怎麼掙扎,都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你牢牢困住。或許,吾輩修道,就是為了掙脫這張大網,但誰又敢肯定,跳出了這張大網,就不是落入到了更大的一張網中去?”
青蘿看了看許仙,對於許仙的惆悵,有些意外。一直以來,青蘿都覺得許仙是一個風輕雲淡般的人物,對於世間萬物都是順其自然,但現在,青蘿看出來了許仙也有放不下的事情。
“許仙,你可知道,這觀水亭下,有一隻蜘蛛精。”
“蜘蛛精?”
許仙感受了一下,沒有任何妖氣,怎會有蜘蛛精呢?
“許仙,這隻蜘蛛精不是一般的妖精,一千年前,她在靈山聽過如來的法|會,五百年前,她在崑崙聽過太乙的誦經,就是這般向道之人,卻在三百年前被人壓在了這觀水亭下。”
青蘿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許仙看了看青蘿,不知道青蘿這是什麼意思。
“許仙,世間萬物,最怕的就是守不住本心。一旦自己的心亂了,那必然就是分別來了,故而妖魔要肆意放縱,佛道要除妖降魔,天下就不太平了。”
青蘿說到這裡,許仙依然不明白青蘿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天地有陰陽,世間有善惡,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許仙,你的本心是什麼?你能一輩子守住自己的本心嗎?即使這樣做,要與全世界為敵,也絕不後悔嗎?”
青蘿說到這裡,讓許仙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許仙,你是一個特別的人,我在青城山中修煉了萬年,但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個人像你這樣的。可你是否知道,這觀水亭下的蜘蛛精,一輩子積德行善,好不容易開了靈智,修煉成了人身,就因為是妖,一朝臨頭,被人打回原形,壓在了這觀水亭下,這是什麼道理?”
青蘿的語氣中,並沒有什麼憤怒,相反十分的平靜,這讓許仙越發地好奇起來。
“青蘿,天地間,哪有公平可言?就像我,生而為人,是不是就比這蜘蛛精要好的多?可即使是人,有了修道之心,想要登仙入道,那也是難於上青天。更何況,這其中災劫不斷,有何道理可講?你問我,我的本心是什麼?我能否守住本心?那我告訴你,如果是之前,我還有些不明白,但現在,我明白了。我的本心就是道,修心就是修道,世間萬物,只要符合道,那就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