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沒有歷經過戰爭，那麼今日的弗洛爾德斯會向你解釋什麼叫做慘烈與狼藉。
溫熱的鮮血消融冰雪，寒冷的冰雪凝固鮮血。
寒風放肆往這寬闊的街道倒灌，它不曾吹散倒在地上的人們低低的哀嚎聲，也不曾散去這糅雜著血腥味的硝煙。
一枚子彈從牆上落下，砸在地上的滴答聲又驚起了幾聲槍響。不過是意識早就模糊不清的人聽到槍聲下意識地扣下了扳機而已。
各自稀稀疏疏從街道兩側的房間裡面走出來兩三個人，極有默契地都沒有掏出槍來對對面的人死戰，而是走進屍體之中，開始尋找未曾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自己人。
他們翻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探聞死者的鼻息，有時候還會跟對面的人打一聲招呼，說這是你們的人，昏倒了。
對面的人就會說，多謝了，兄弟。
在這一場血戰之後，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多少的仇恨了。
或者說，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仇恨可言。
在清理過後，未死的人被一一抬回了房屋內，沒有受多重的傷的人則是重新歪歪斜斜地站在各自的老大身邊，至於死了的人，那就死了吧。
尼克一直站在原地，比雪花還要密集的子彈似乎都是長了一雙眼睛一一避開了他，以至於他身上的衣服仍舊特體，特意梳好的髮型也沒有半點凌亂。
他喝了一口酒。
“我們之間還要再打嗎？尼克？”卡羅爾問道：“就算這一場戰鬥過去了，我也還是那一句話，帶著你的人離開弗洛爾德斯，我可以讓你走。憑你的本事，無論你在什麼地方都能夠找到立足之地。”
“包括弗洛爾德斯嗎？”尼克反問道。
卡羅爾搖搖頭，“原本是包括的，可是你鋒芒畢露，老約翰容不下你了。你要知道這一點。”
“我的眼裡從來也沒能容下他過。”
卡羅爾臉色沉了下來，“你難道非要鬧得不死不休的局面嗎？你已經輸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承認自己的失敗。”
“可我現在正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呢。”
“是嗎？”
卡羅爾拍了拍手，然後又瞥了莉莉絲一眼。
莉莉絲沉默了片刻，從懷裡掏出一隻口哨，輕輕吹響。
很快，就又有不少的人從巷子口裡走了出來，他們站在莉莉絲與卡羅爾的身後，黑漆漆的槍管對準了尼克，就如這場大雪一般冷酷無情。
緊接著，街面上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從大雪之中走來了一群乘風破浪的水手，他們是傑奎琳的人。
“來得可真夠及時的。”莉莉絲毫不掩飾言語之中的諷刺意味。
傑奎琳看了一眼紅雪，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沒有結束不是嗎？”
尼克皺著眉頭看著傑奎琳，微微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看來是有人違反了規則。”
卡羅爾問道：“你現在覺得你還有任何的勝算嗎？”
尼克似乎在等待什麼。
很快，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鳥鳴。
尼克就笑了，這才接著卡羅爾的話回道：“或許沒有。”
他身後一家酒館的大門緩緩推開，從中走出來抱著鏽劍的帕爾馬、高大的安東尼、端著一場樣式十分古怪的火炮的埃爾維斯，以及一隻烏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