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是在酒瓶破碎的一瞬間,趙括整個人就鑽進了桌子底下,緊接著,他飛快從腰間掏出火槍,一面注意著子彈飛射而來的那面,一面貼著地面飛速移動。
酒瓶破裂聲帶來了一瞬間的死寂,等人們發現在原本趙括的座位旁面有一個男人胸口出現了一個血孔之後,尖叫聲幾乎將這個飯館給掀起來。
所有人都疲於逃命,他們猶如受驚的野鴨,一面撲哧著翅膀一面大聲哞叫想要逃離湖面。
而原本平靜的湖面則跟隨著他們的聲勢波濤洶湧不止。
端著紅酒的那個新服務生已經嚇傻了,他手裡端著破碎的瓶底,臉上被玻璃片刮出一道道血痕,鮮血正順著傷口往下流淌,說不清是紅酒還是鮮血的液體在他身上蔓延。
在最初的茫然過後,他呆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之色,愈加濃重。最後他驚叫一聲,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便順著生存本能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瑟瑟發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趙括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胸口中彈的男人死寂的面龐,又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服務生,他嚥了一口口水,更加警惕周圍的一舉一動。
他知道對方是衝他而來,但是卻不知道對方身在何處。
混亂的人群給他開啟了局面,他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丟下了圍巾,然後從地上隨意撿起一個帽子戴在頭上以此來遮住自己的黑髮,然後緊跟著一個慌不擇路的男人跑進了飯館的廚房。
“天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驚恐地衝著趙括喊道:“你知道對方要殺的人是誰嗎?我發誓我在這一塊地方一直戰戰兢兢,從來就沒有惹出幾個仇人。”
趙括將火槍收到身後,他低聲道:“嘿,如果你不想被人發現你躲在這裡的話,那麼就安靜一點!”
聽到趙括的話之後男人緊緊抿著嘴唇,他擔憂自己因為恐慌而不由自主地喊出聲來,便拿起了一條毛巾咬在嘴裡。他可憐而無助的眼睛緊緊地看著趙括,他想從趙括這裡尋求到一絲幫助。
趙括深吸了一口氣,他臉色鎮定衝著這個男人道:“無論怎麼樣都不能發出聲音,你懂了嗎?”
男人拼命點頭,在他稍稍鎮定下來的時候,他的瞳孔忽然猛地收縮,喉嚨裡發出壓抑的聲音,似乎是想要提醒趙括。
趙括眼疾手快,他飛快往身旁一個翻滾,然後拿出火槍朝著身後“砰砰砰”開出三槍。
就聽見一聲悶哼聲,一個手裡拿著槍的男人半個身子掛在了窗戶上,再也說不出一絲話來。
“躲在這裡不要動知道嗎?”趙括急促衝著他道:“雖然聽見了槍聲這裡一定不安全,但是我會從廚房跑出去吸引對方的動靜!”
“是你!是你!”男人扯下了自己嘴裡的毛巾,他絕望地看著趙括,“他們要殺的人是你!是你連累了我!與我無關!”
他一面大聲叫嚷一面朝著廚房外跑去,“來人啊!他在這裡!他在這裡!”
“嘿!等等!”
趙括沒能叫住他,他看著他的身影剛跑出廚房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半點聲息。
趙括牙齒咬得緊繃,他無法阻止這個男人的死亡,就像他現在無法阻止弗洛爾德斯這個城市流動的血光。
罪惡的城市裡生活的人並不一定是罪惡,但是這些人肯定會因為罪惡而往一條無法挽回的路發生改變,這才是治理弗洛爾德斯永遠的難題。
軍隊可以清除黑幫勢力,但是清除不了所有活在弗洛爾德斯的人,以及他們血管裡流淌著的弗洛爾德斯的血液。
趙括又是深吸了一口氣,他儘量放低了自己移動的腳步聲,將自己挪到了視窗處。他微微站起身來看著窗外,他能夠看見在窗外燈光照耀不到黑暗處蹲著兩個人。
不用懷疑,他們一定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