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薔?他不記得有過這名學生。是誰派來的?想利用這最後的時間,撬開只剩半個的嘴,從中榨取有利於自己的知識嗎?
“請問接見嗎?”護士又問了一遍。
“不見。”
“可是……”護士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擠到一邊。螢幕裡投出的是一張富有朝氣的臉,“伯內特先生,我知道您的煩惱,我正是為解決您的煩惱而來。”
“先生、先生……伯內特先生說不想見您。而且您再如此無禮,我就要請保安送您離開了。”
“等等。”伯內特突然說道。
螢幕裡的爭執停止了。
“讓他進來。”
護士並不知道伯內特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僅僅因為欒薔多說了一句話嗎?
很快,病房外傳來腳步聲。隨後,則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不記得我有叫做欒薔的學生。”伯內特先行說道。
“嗯。是我編的。”
“說出你的來意,是想討論課題,還是想我給你蓋章。如果是為了這些,你可以走了。一個死人的推薦並不比路邊的評價員高貴多少。”不過,這後一句頂多算伯內特的氣話。他的名號即使在死後,也是可以讓人趴在上面吸血三代的巨大肉團。
“我並非為此而來。”欒薔說,“伯內特先生,您快死了。而您不想死。”
伯內特嗤笑,“誰會想死?”
“可您對生的渴望遠超常人。我看過您最近的作品,除去研究論文外,篇幅最多的就是……”
“對生命的渴望與讚頌。對嗎?可是那些全被他們拿去吹噓我的精神境界,他們從我的文章裡愣是讀出了無私奉獻。他們將我對生的渴望扭曲成不帶遺憾地走。我還沒有死,他們卻認為我已經死了。”伯內特情緒激動,因此咳嗽了許久。他病床邊的水杯不慎倒地,而護士甚至未曾進來看一眼。
在之前,伯內特便吩咐過,除非他親自要求,否則護士不允許踏入房間。
“那樣的人——那種傢伙——沒點真才實學,成天以身份當作知識的寄生蟲們,比起研究院,更喜歡坐在採訪席前的廢物們……我怎麼放心、我怎麼放心將心血交給他們。咳……咳咳……我不能死。在找到合適的繼任者前我絕對不能死。”
欒薔鎮定地看床上的老人發洩,然後說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呵。你一看就不像搞研究的苗子。比起知識宇宙,你可能更喜歡睡在金錢的海洋裡。”
“您誤會了。我並非為了擔任您的繼承者而來。”欒薔往四周看了看,走進幾步,低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一種方法,能讓您暫時避免死亡呢?這樣,您就不用為無能的繼承者們困擾,並且有足夠的時間找到合適的繼承人。”
伯內特准備按鈴的手停了下來,那隻與枯骨只剩一層皮毛的手微微顫抖。
“你在說什麼?”
死而復生理應是不存在的。過往所獲的知識無一例外證明了這點。
而永生更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可是,從少年口中講出的話語,是多麼讓人嚮往啊。
“伯內特先生,您相信嗎?神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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