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漸漸伸出手,從鯊魚的腹下擦過。鯊魚彷彿突然受驚了,忽而遠遊。因為在它的感知裡,腹下只有海水。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
博瓦迪亞又帶著它,往其他海域走去。腳下沒有土地,也沒有支架,只有海水。可博瓦迪亞卻猶如花園跑步一般,走在海水之間。他們看到了海底的游魚,有些與水族館裡的頗為相似。
但僅僅是相似,若是從行動上看,那將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族群。被關在水箱裡的游魚,十分愜意。它們可以擦過鯊魚的腹底,也可以停留在遊客的手邊。而海底的魚群,卻是十分謹慎的。會吃小魚的大魚往往還在百米外,就會有海水將危機警告傳到魚群中。
深海又離他們而去,溫和的電燈重新回到視線。遊客們的歡笑也傳入耳中。
博瓦迪亞雙手靠在玻璃之上,“看過深海,就會明白被館內的魚群是多麼溫順。水族館給予了人們對海洋的幻想,給他們編織了有關大海的童話。遊客認為大海便是如此,大海便是將水族館內的水域乘上千的面積。水族館裡的魚群也是如此,它們也會認為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海洋。”
黃泉靜靜聽著,它逐漸瞭解了博瓦迪亞的性格,知道他是個喜歡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的傢伙。對於全知全能的神明而言,世間有什麼不存在答案的問題呢。所以從博瓦迪亞口中問出的題目,都是明知故問。
而博瓦迪亞果然問了,“那麼,是眼前的水族館是海洋,還是我們剛才進入的深海才是真正的海洋呢?”
“……”
隨後博瓦迪亞忽然笑了,“人老就喜歡多想,這句話看來是真的。”
他看上去是不想說出答案了,黃泉開口問道,“答案……是什麼?”
這答案,只有同時見過兩個海洋的人才能給出。
全知全能的神明先是瞭然地回望了黃泉一眼,眼裡金色似水流動。自黃泉開始思考起,它便不再是機械。而它到底是什麼,它是誰,則是黃泉接下來的人生裡需要思考的事。
那個問題博瓦迪亞不能給黃泉答案。因為,從博瓦迪亞口中說出的是博瓦迪亞的答案,不是黃泉的。儘管在他的書裡,已明確寫明黃泉在之後會得到的答案。
他的嘴角上揚,全知全能的神明回答了不死者的疑問,“答案是心啊。”
“心……是什麼?”
“我也無法回答。”博瓦迪亞說,“因為我也沒有那種東西。所以我才不是人類。”
“但我可以給你講一些故事,如果你有耐心聽完,或許可以從中得到答案。”
“……”
“不說話我就當預設了。”
“你的故事,是真實、還是童話?”
“那是發生於不同世界裡的諸多人生。對它們的主人而言,就是真實。但是對我們……”博瓦迪亞合上眼,溫和地笑著,“只是別人編織的童話故事。”
我們只需擺上合適的紅茶與甜點,背靠搖籃椅慢慢品味他們的故事就好。
我們有權力對其中人物與情節發出一點感慨。有些會讓我們開心一整天,也有些會讓我們體會如狂風暴雨的憤怒與渴求。
但不論怎樣,我們都只是觀眾。
這些故事,是屬於別人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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