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鬼之血脈霸道無比,找到的藥草都會在進入體內前就被毀滅。於是我就用本體作為藥劑的主材料。而這,救了我一命。”
鳶尾氣憤道,“那傢伙竟然想過河拆橋?”
“他已經離墮落不遠,每個與鬼相關的生物都逃不過。所以我才勸你離那個朋友遠一點。失控與殺戮是鬼的天性,就跟人類呼吸、吃飯一樣。不是可以靠理智與情感就能夠戰勝的本能。”
“你見過的那個……是理想鄉的住民麼?”
“不是。”
“我家的那個是。”李銘說,“既然他擁有居住在理想鄉的資格,就說明事情另有轉機。理想鄉本就是奇蹟的代名詞。”
“你認為奇蹟是仁慈的還是殘忍的?”木易問。
“嗯?”
“從百分之零的機率中,誕生出百分之一,就是奇蹟。它本身並不具備道德屬性。有人認為和平是幸福,也有人認為毀滅就是幸福。鬼之血脈的恐怖之處便在於此,當我見到他時,名為快樂、歡笑的概念已經從他的腦裡被抹去了。”木易抬頭看了李銘一眼,“就像抑鬱症。如果神經系統發生病變,就無法靠個人意志扭轉,必須依靠藥物。可鬼之血脈沒有對應的藥,擁有者只會越陷越深,最後自我毀滅。”
“但如果有個人能醫好病變的神經……”
“能醫好鬼之血脈的方法只有一個。”
“什麼?”
“神明。”
同樣的詞彙從理想鄉的大佬口中說出,感覺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傲慢,也從未給李銘帶來有關神明的真實感。
“神明是真實存在的?”
“理想鄉最初便是由神明所建。鬼之血脈也是。”木易說,“強烈的意志可以呼喚神明降臨。”
那是他偶然清醒的時候。只有喝下藥,他才會清醒十分鐘。也只有在這十分鐘內,木易敢跟他搭話。
不過說是搭話,其實只是在聽一個病人絮絮叨叨而已。就像很多死者臨死前喜歡回憶終生那般,他也死期將至。
講他怎麼被父母冷遇,講他怎麼被好友背叛,講他曾經的女朋友是怎麼對他的。其實木易都不理解,因為它只是一棵樹。樹的生命裡沒有親情、沒有友情、也沒有愛情。所以它也不會理解為這些不存在的情感而發瘋的人類。但一棵樹無疑是最稱職的傾聽者。
“神明是仁慈的嗎?”有天他忽然問。
木易沒有回答,他也不需要木易回答。
“我見到了神。它問我有什麼願望。我說我想要報復,它就給了我報復的力量。結果我就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它一定在笑吧。愚蠢的人類、自私的人類、貪婪的人類、作繭自縛的人類……”
他罵著罵著,就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那一瞬間,即使是我,也升起了一點憐憫。鬼之血脈更像是神明的惡作劇,它賜予了人類鬼的力量,卻沒有收回人性。其結果就是違背了二者的本能。擁有者既無法從殺戮中獲得喜悅,也無法從日常生活中獲得喜悅。”木易繼續說道,“不過更可悲的是,他連尋求救贖都是奢侈,因為他太強了,無人能靠近。所以我不認為神明會醫好你的朋友,或許它的存在本身便是由於神明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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