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的大明宮外,王德順著走廊緩步走著,這是宮裡的規矩,任何時候不得跑步,不得慌亂,以防衝撞了貴人,再說急慌慌的也失了皇宮的氣度。
不信,你拿把尺子量一量,王德的每一步都是一個尺寸,絕對不多也不會少。這就叫規矩,訓練有素的人執行得都很好。
慶陽侯匆匆從對面走來,為了見王德一面,他已經從這裡路過了三回,幸好這是白天,要是晚上,就該被禁軍關注了。
當時劉文星上任前,擔心岳父大人魯莽粗直,怕他得罪人被人坑,特地把王德介紹給岳父。
為了不引人注目,慶陽侯急道:“唉,他大哥,聽說了麼,金城郡你兄弟的孩子被人打了,你說我要不要金殿上告他一狀,不過是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咱不懼他。”
王德保持著一貫的淡然:“一,您應該叫我王總管,二,這事本是御史的事,不應由你出頭,你出頭就是縱容子弟,要避嫌。”
一句話說完,王德抬腳就走,從外人看來,這兩人似乎就是打了個招呼。
慶陽侯看著王德的背影,嘟囔:“避嫌,我不僅要和他們避嫌,還要和你避嫌,看躲我躲得多遠。”
得了指點的慶陽侯,出了皇宮,就讓那些個幕僚師爺們找御史的智囊去喝茶,順便聊聊天。
第二天,朝堂上就被御史們的告狀摺子淹沒了,誰能放棄這大好機會啊,做官的人,誰人不說人,誰人不被人說,不被人說的是窩囊廢,誰和誰之間沒個仇沒個怨的,就算沒仇怨,鬥下去一個才能騰出空位來,下面的人才能上位啊,這是官場哲學。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職位不高,不是正職,但能參與議事,屬於實權崗位,到了二品三品的時候,想往前進一步都是很難的。
這是白送上來的把柄啊,內兄開學堂本是光彩之事,可是打死了一個學子,外帶傷了一群學子,這就是毀傷國之根本啊,那一個個花朵般的小學子都是明天的國器啊。
御史們一個個唱大戲般地,從堯舜禹湯開始說起,一直說到挖掘國之地基,立國之根本,簡直說的平章事就跟造反了一般。
說得後果太嚴重,連太宗皇帝都聽不下去了。“就事說事,眾卿們不要引申。”
平章事跪在地上,連連認罪,心中大恨這內兄害死自己,闖這麼大禍,竟然沒給自己透露一點訊息,御史們都逼到頭上了,自己太被動,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太宗皇帝挺生氣,小孩子都能死在學堂,那為國選拔人才的地方,實在可恨。
結果就是刑部和御史臺共同審理此案,那平章事只覺得禍從天降,只希望諸位同僚審理時,能高抬貴手。
刑部和御史臺的官員還未到金城郡,常知府已經收到了驛站送來的快報,他拿著快報,眼含熱淚,看著青天,扯著嗓子長聲短嘆地吟誦: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苟利國家,不求富貴。”
“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