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幾乎是本能地拽住韁繩,虎口被粗糙的麻繩勒出紅痕,生平頭一回覺得連趕車這種小事都如此棘手。
老黃牛撂挑子似的停下不動,喘著氣。
崔小七跳下車,凍僵的腳踩在冰面上打滑,“哎呦,老黃這是發脾氣了,阿寂,解開韁繩。”
銀色的面具泛著冷光,跟裴寂的目光一樣冷,縮著的長腿落在地面上,盯著黑漆麻烏的韁繩,遲遲沒有出手。
崔小七反應過來,自己動手解開,“潔癖這毛病可不好,也就我能慣著你。”
她的碎碎念被一聲狼嚎打斷。
崔小七渾身汗毛倒豎,循聲望去,山坳裡一雙幽綠眼睛正盯著她們。
這條道,夜路可沒少走,從沒遇到過狼,狼不應該在深山嗎?
怎麼跑到路邊來。
不對勁兒啊。
村口。
許巧巧站在夜風中,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子,踩著沒有融化的積雪嘎吱響。
一旁的小八被她晃得頭暈目眩,卻只是默默站著,沒有出聲打斷。
“小八,不是娘說你,沒事瞎跑什麼?你七姐這會都沒有回來,結冰的夜路不好走,萬一夜宿山路上,這不得凍成冰塊。”
說到一半,突然壓低聲音,“這小七也是,竟帶著她小……叔……”
許巧巧像是說給小八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八靜靜聽著,沒有阻止她的唸叨,眼睛盯著月色中,輪廓模糊的村外小道。
盼著能看到崔小七的影子。
許巧巧頓住腳步,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對著小八說,“小八,聽牛嬸說小九還在村西尾的草屋替那個誰看家,她小怕黑,你去陪著。”
“嗯。”小八低低應了一聲,提步朝著村西尾走去。
每走幾步,她就忍不住回頭張望。
……
禿林中,一雙幽藍的狼眼,正死死盯著它的獵物。
崔小七大氣不敢出,彎腰從鹿皮靴中掏出利刃,橫在胸前。
她踮起腳尖,儘量壓低走路的聲響,朝著裴寂靠近。
手擋在唇前,低聲道,“它若是襲擊我們,你負責保護小叔,我來對付它!”
有了上次遇到地痞流氓的教訓,崔小七長了心眼。
進城不讓帶弓箭,她就偷偷戴袖箭。
作為現代的射擊運動員,她平日裡除了訓練,還有一項實操課——製作弓弩。
其中最擅長的就是袖箭。
小巧玲瓏的袖箭,藏在手腕上,十分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