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根叔喜當爺!”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聽說花寡婦家的小崽子,上個月還追著你家文娃子喊爹呢!簡直是神口,這還真就是“爹”了。”
王守根聽出了挖苦的味兒,氣的直瞪眼,喉嚨卡著一口老血,說不出話。
他何嘗不想給兒子娶個家世清白的姑娘,可十里八村沒有一家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昨天文娃子渾身是血地躺在村口,家裡僅有的銀子都拿去請郎中和抓藥了,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等過段日子,休了就是。
“崔小七,跟我去見官媒,還是交銀子?”武大富開口。
小九扯了扯崔小七的衣角,眼淚汪汪道,“七姐、我不要你走。”
“七姐……”小八咬唇。
許巧巧已經泣不成聲,這一去一輩子就毀了。
崔小七的手緊緊握了握,沒得選擇,“走吧——”
“娘子、要去哪裡?”
這聲音讓崔小七渾身一震。
只見矮小的院門前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個子太高,被門扉擋住了臉,看不清模樣。
但崔小七知道,是裴寂!
裴寂微彎腰走進院內,渾身依舊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小九擦了擦眼淚,姐夫沒跑啊,原來七姐方才是開玩笑的,立馬破涕為笑。
軟糯糯地喊了幾聲,“姐夫,姐夫、姐夫!”
裴寂:……
應還是不應?
“嗯。”冷冷丟了一個字出來。
“人在這也不算、沒有戶籍證明,婚約不奏效!照樣得跟著走。”
王守根突然打了個寒顫,眼前男人的目光掃過來時,他只覺後頸發涼,彷彿被毒蛇盯上的田鼠。
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垂下眼皮,挪到武大富的身後。
崔小七轉身去屋子拿來婚書,只是上面還沒落下彼此的名字。
裴寂緩步走到崔小七身邊,接過婚書,指甲劃破指腹冒出血珠子。
崔小七看著他在婚書上落下她倆的名字。
紅的扎眼。
這就是夫妻了。
裴寂甩出燙金戶籍文書,武大富接過的瞬間,身形猛地一晃。
泛黃的宣紙上“裴寂”二字鐵畫銀鉤,邊角竟有獨特的暗紋!!
這可是三品以上官員才有的。
難道他就是狠名在外的……
他的膝蓋不受控制地發軟,幾乎要跪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
慌亂間把文書塞給崔小七,“不…不用交稅銀了!”
他不敢從裴寂的身邊走過,踩著雞窩棚翻到隔壁院落。
驚得窩裡一隻下蛋的母雞,撲稜著翅膀飛出雞窩。
一顆蛋砸進積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