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連綿,帶著寒意驅走冬日的陰鬱,許多地方的積雪退散,就連燕地樣貌都有了煥然一新的模子,於是在這一場春天昭示來臨的前兆下,不少貴人已經開始換下厚厚的絨裝,帶上自己的下人出門打獵遊玩。
易水畔有了腳步聲。
一位留著短髮的年輕男子不快不慢從河邊走過,易水流淌,有聲音傳出,於是在這一刻,天地間的許多都隨著這連續不斷的聲音悸動,包括老人的魚竿。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年輕人如是說道。
老人鬚髮皆白,身材矮小,魚竿上無線亦無鉤。
“看來你遇見了不小的麻煩。”
年輕人揹負長劍,靜靜站在老人的身邊,看著易水中的清冽,笑道:“現在還沒有,很快就會有麻煩了。”
老人不為所動,沉默許久。
然後他收了自己的魚竿。
“往南走。”
年輕人未動,淡淡道“楚南公,我要那本書。”
楚南公瞟了年輕人一眼,又仔細看了看他身後的劍。
“這劍是一把廢劍,沒有沾過血,沒有殺過人,是你膽怯了,還是不會用劍?”
年輕人注視楚南公許久,嗤笑一聲:“本以為楚南公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現在看來無非是一介凡夫俗子,世人當真妄言。”
“此劍不沾血,沾血血成河。”
年輕人說完便轉身離去,楚南公目送他漸行漸遠,盯住他背後的劍許久,悵然道:“老了。”
……
“徐家打造了一把劍,名字叫做殘虹,採用天外隕鐵所鑄,據說此劍無比兇戾,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害主人。”
“殘虹?是什麼樣的劍?”
“徐家人稱,這是一把屠龍的劍。”
“……”
秦沚不知道這個訊息是什麼時候傳開的,小聖賢莊的書生們似乎對殘虹有著極其濃烈的興趣,不斷在閒暇時刻提及議起,偶爾路過此地的秦沚已經聽到太多版本。
殘虹劍的出世是一種先兆,世上人不知天外隕鐵真實面貌,只知其上有著十分危險的凶氣,是星辰遺留下來的碎片,接近的人會遭受一種詛咒,身體開始朽壞,出現無藥可醫的病痛。
秦沚當然明白,上面夾雜著極其強烈的放射物,離得太近的人會被輻射,身體組織會發生變異,壞死。
所以用天外隕鐵鑄劍的人,從一開始就抱有付出生命的想法,他們雖不知何為輻射,但前人血的教訓卻實實在在,所以一般不會有鑄劍師用天外隕鐵鑄劍。
除去個人安危問題,底材的尋求也非常困難,天外隕鐵這樣稀有的物品,許多皇室都不見得能夠收集到,更遑論江湖中人。
殘虹的鑄造,意味著燕丹的刺秦計劃已經開始謀劃,雖然秦國目前似乎還沒有打算出兵的意思,但不知是焱妃將秦沚的話和燕丹說了,還是燕丹和自己麾下的門客意識到了嬴政的野心與燕國的脆弱,在關鍵時候仍是決定劍走偏鋒。
“看來,當初與他講述的那個故事,他還是沒有明白。”
秦沚在心中感嘆,回頭便拿了些茶葉子放置在溫暖的陽光下暴曬,像是昭示春日的來臨,今日正午的陽光特別刺眼,埋藏了一個冬季的茶葉隱隱有了潮溼的味道,秦沚決定好生幫它們洗一個陽光浴。
莫說荊軻,就算是秦沚站在嬴政的面前三尺開外,也絕對沒有殺死嬴政的機會。
蓋聶畢竟不是擺設,對於這樣的劍客,想要憑藉揮劍的速度偷襲已經足夠艱難,再隔上那麼一段距離,幾乎不可能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