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原是陰陽家羅生堂下的護法,那裡有一種古老的說法叫作:羅生堂下,秋蘭長生。”
“關於這句話我娘並沒有同我細細講過,只說關係到了陰陽家的大秘,而我娘當初和其他幾位陰陽家比較重要的人叛逃於陰陽家,原因不詳,後來遭到了追殺身受重傷,為我爹所救,並且隱匿了下來。”
“原本她以為陰陽家的人會就此收手,但誰也沒有想到,陰陽家因為沒找到我孃的屍體不願罷休,仍舊在趙國不停地仔細搜尋,而後又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說動了趙國大夫郭開……那人就是趙國的姬無夜,手中明暗力量較之姬無夜更甚,權力滔天。”
楚香蘭講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美眸間爍爍,似有殺意,語氣也急躁了不少。
“我娘藏的極深,易容術也極為高明,他們找了很久也未找到我娘,只勘察到一些比較讓人疑惑的地方,雖有懷疑卻沒有具體證據,可那群惡賊竟下了死心要趕盡殺絕,連同郭開非得把可疑的人全部殺得精光方才罷休。”
“因為他們,我娘在嚥氣的那晚都沒敢以真容見我爹一面,她那時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躺在床上時而昏厥,時而清醒,嘴上一直唸叨著讓我爹趕緊走,趕緊走……我爹不肯,要為娘下葬才離開,於是最後糟了禍端……”
說到了這裡,她也就沒法再繼續講吓去,淡去的往事如秋雨綿綿重新打溼眼眶,似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晚,看見自己的親人被無情屠殺。
秦沚小心抹去她眼角的淚痕,開口輕輕說道:“不明確的原因叛逃……陰陽家能說的動郭開這隻惡犬在自己國土上公然動刀,想必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看來你娘帶走的真是攸關陰陽家命途的秘密,不然也不會把他們逼成這副德行。”
楚香蘭狠狠吸了口氣,強行壓下心裡的情緒,又帶著些許鼻音講道:“這些事情隱秘晦澀,我暗中查了很久,線索全部斷在了郭開身上,陰陽家那邊如今對內部自己人都堤防莫深,查不到任何和當年有關的訊息。”
兩人說到現在,天色已經變得微微陰沉下來,微冷鋪在太白峰間,風兒吹開四周枝葉花草一片。
要下雨了。
“走走走,這天色不大對,跟我回去,我寫封信與人送到韓國去,讓他們幫忙查一查,興許能夠有什麼線索。”秦沚拉住楚香蘭的手,往山下離去,腳踩過深春時的旺盛生機,空氣中有潮溼且淡淡地腥味。
秦沚手心糙了些,但是暖。
楚香蘭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跟隨秦沚回了小院子,脫了鞋襪跪坐在木床上,把被子熟練地往身上一裹,靜靜看著他寫信。
新鮮的樹皮。
“郭開,陰陽家,羅生堂下,秋蘭長生。”
十三個字。
木屋外陡然一聲驚雷,瓢潑大雨簌簌而下,將乾涸數天的地面剎那間打溼的通透,疾風吹的院子旁枝葉翻飛。
待秦沚落筆,他回頭對著楚香蘭說道:“樹皮不怕雨,我去送信,你待在屋裡,道家的事兒要先擱上一擱了,等榮滬他們回信,我們估計就要下山。”
楚香蘭見他要走,說道:“你等雨停了再去,不急這一會兒。”
秦沚搖搖頭,把寬大的道袍脫下,除去裡面的衣服,赤裸著上身,又將褲腿挽起,笑道:“你看這天,沒準兒要下兩三日的雨,就不等了。”
楚香蘭想了想,柔聲交待道:“走崖路時多加小心。”
秦沚應了一聲,將樹皮一卷,防止一會被大雨澆淋到裡面的墨汁,出了木屋朝雨裡大步走去。
……
……
韓國新鄭,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