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接著又想了很多事情,萬事一念間像蝴蝶的翅膀扇動,眼前看到他以前做過的錯事,好事;殺過的壞人,好人。
從軍十一年,還是打過幾場漂亮的小仗,救過一些所謂的黎民百姓,有人感激他,有人怕他,但性情生來寡淡的他,實在不知道這些人對自己的看法會有什麼影響。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到了大廳裡,驟然止住。
焰靈姬看著白亦非的模樣,心頭忽地一震,視線移下,那具挺得筆直的身體右邊空蕩蕩,少了什麼。
身上有很多血跡,髮間凌亂,周遭散漫著寒意,焰靈姬心中知曉是白亦非的寒毒發作了。
微微回過神,白亦非像是從回憶中清醒了些,他也不回頭,淡然說道:“我欠過很多人情,偏生這一次不想欠你的,天澤騎了匹快馬回百越,你也回去。”
“馬苑裡有馬,我帶你去轉過,一會兒會有一個屠夫來這裡殺人,白府裡的人都會死,所以你現在即刻離開,時候正好。”
焰靈姬沒有動,突然輕聲說道:“是你們大王的意思嗎?”
白亦非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不是。”
“是那個騙你的男人,他要殺天澤……那人真的很強,我攔不住他,所以只能拿命換了天澤的命。我要死了,你快走吧……我現在不欠你什麼了,讓我這個死人最後再清靜一會兒。”
白亦非真的靜了下來,前所未有的寧靜,這是他這些年過的最安詳的時刻,就坐在大廳裡,聽著木窗外雨聲淅瀝嗒嗒,想著事情。
早該這樣了,打什麼仗,當什麼將軍,不如聽雨有意思。
焰靈姬也沒有再說話,她轉身離開了大廳,走的很乾脆。
死寂充斥著大廳,白亦非抬眼看著陳列在木臺上的那柄白鞘紅心的血劍,左手手心有些微微熾熱。
“江湖……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喃喃道,蒼白的臉上有笑意。
“肯定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等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一些奇怪地聲音,像是東西滾動,他眉頭一皺,隨後記起了這是木澡盆傳出的,當初有木匠在它底下打造了滾輪,方便輸運。
他並沒有讓人準備洗澡的水,回白府時,他已經讓府兵疏散了下人,此時白府裡除了他未必還有人在,更不可能還有人莫名其妙地推動這木澡盆。
門開啟後,白亦非轉頭看去,還是那張冷漠絕美的臉。
“你還不走?”白亦非眉頭微皺,有霜粉紛紛揚揚掉落。
焰靈姬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說過,你救了天澤我就留下來做你的解藥。”
木盆裡冒著熱氣大片,水溫想必有些燙,並不適合洗澡。
白亦非盯著焰靈姬的眼睛,緩緩說道:“這不是解毒的問題,你若執意留下就會死。”
“他是個屠夫,不會放過任何人,無論男人女人,美人還是醜人。”
焰靈姬沒有理會白亦非的話,卻順手將衣衫褪去,就在他面前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胴體,指尖有一絲火苗幽幽,淡黃色的真氣瀰漫全身,炎陽之力湧動,而後她渾圓雪潤的長腿橫跨一步,很粗暴地直接坐到了白亦非的身上,又抓住他的衣領認真地說道:“給你解毒真的會很冷,所以一會兒我昏過去了,你要把我扔到木頭盆子裡……如果你還沒死的話。”
白亦非沉默注視著眼前玉人,目光變得柔和。
房門外的雨勢逐漸磅礴洶湧,便是姬無夜死了,天也晴不下來,抬頭不見有電閃雷鳴,只顧一個勁地往下滴落著天老爺的淚水,有人站在白府裡,四周不見活物,手中的鐵劍握的太穩,無數水滴打在劍身上濺開,散落在地上水窪中。
他渾身溼透,踩在水窪裡,長髮貼在額間,不停地落下道道水流劃過臉頰,而後又順著下巴胡茬淌回大地。
秦沚停在了一處院落,閉著眼睛。
裡面有女人動人的呻吟聲傳出,七分痛楚,三分快意,有如黃鸝清啼,婉轉誘人。待他到門口時,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女人的聲音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越發亢亮,嬌吟悠揚,噀玉噴珠,似是在挑釁門外的人。
不是挑逗,是挑釁。
秦沚沒有進去,就在門外聽著,大雨澆淋,手裡的劍越垂越低,直到後來那女人的聲音變得嘶啞,微小,最後沒了聲息。
他用手裡的劍在自己掌間劃開一道血痕,而後又用手指輕輕撫過劍身,嘆息一聲,把鐵劍插入石板之間,轉身離去。
走出沒多遠,他突然停下腳步,站在雨裡偏頭朗聲說道:“這真是禮物。”
屋內無人回應,又或是有人回應了他,卻被雨勢遮掩,無法傳入秦沚的耳中。
他忽然就笑了起來,腳下不再停留,大步離開了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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