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日她來了,就不會在這時候走。
林間一片陰翳,腳下的震感越來越強。
洛笙屏住呼吸,不過很久便瞧見了那團巨大的黑影。
上回在林間光線太暗,她沒看清魔獸是什麼樣子。
這回月朗星稀,她倒是看清了。
這魔物渾身棕色,兩眼紅光,頭頂兩個尖尖長長的角,似是羊頭,又像是牛首。
但它頭顱不小,前蹄並不著地,兩條後腿也藏在鬃毛之下。
洛笙一時氣息不穩。
魔物也有三六九等之分,魔力稍低者四蹄皆用於行走。
眼前這隻……
她一時覺得沒了把握,正思考著對策,忽的被人一撲。
怕傷人傷己,長劍脫手,劍刃與地面接觸聲音清脆。
那人藉著撲過來的力道帶著她一連滾了好幾圈,躲進了不遠的草叢裡。
洛笙白衣沾了不少塵土,長髮也鬆散了些,好不容易回了神,也不顧自己眼下如何狼狽,伸手抓住了來人的手腕,小聲問他:“你怎麼來了?”
亂羽這時也不是衣衫整潔的模樣。他抬了另一隻手覆上洛笙的手,似乎是安撫道:“我方才試探過了。這魔獸年紀大了,感官已經不靈了,看不見也聽不到我們,只是有人吹簫誘它來這兒。”
洛笙這才發覺那魔獸的眼裡的紅光顏色很深。
它步子緩慢,想來也是衰老的緣故。
再看亂羽呼吸尚未平復,想必是方才在林子裡試探魔獸去了。
可若這魔獸不是衰老的年紀,眼前這人怕得掛些傷……
“是我衝動了。”洛笙眸子一沉,又有些責怪道,“你也不見得多沉穩。”
亂羽眼看著魔獸往那被火燒著的寨子去了,這才回了頭看他護在身後的姑娘。
“是了是了,”他笑著抬手摸了摸洛笙的鼻尖,又輕聲細語地問了句,“姑娘早知忘憂寨遭禍了?”
不知為何,他喊著“姑娘”時並不讓人覺得疏離,好像只是一人獨有的稱呼。
“可我……”洛笙頓了頓,聲音更輕些,“並未想過要救……眼下這火卻燒得我心中不安……”
“萬般皆是命。”亂羽視線移向那火海里的魔獸,“我見這禍事該是人為,只是今夜那吹簫人怕是想嫁禍在那年老的魔獸身上。既是頂罪,它一時也出不來。咱們先回去?”
洛笙閉眼理了理情緒,沒順從說要走,也沒執意要留。
亂羽也不催,只是又開口道:“其實自六界分治以來,人間也漸漸重視起性命,只是扯上修士便棘手一些,多數橫屍與滅門也模糊成一樁樁懸案……不過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旁人最多惋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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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卷卷殘雲時不時遮過月亮,月下的兩人卻都不肯舒開眉頭。
洛笙莫名心悸,沒想明白關聯,一時卻更偏向於留下了。
“也是……”她輕輕開口,“若是六界分治徹底,人間也少些冤冤相報何時了的禍事。”
亂羽不明所以,還未開口,卻發覺耳畔的蕭聲已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