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將安嘉岑哄了回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陳醉總是感覺不安心。她抿著嘴唇,看著他的身影,只能不停安慰自己,都是她心虛,是她沒有將自己所有的原因講出來。
陳醉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第六感。
比起陳醉這邊的大小波瀾,傅晉訣那邊同樣吃了不少閉門羹。
小鎮的時光依舊寧靜,鎮上的年輕人不多,大多數都外出打工,一年也就回來幾趟。留在鎮上的,也大部分在海上飄著,希望能夠多打撈一點海鮮,補貼點家用。這般一來,大半的時間,鎮上都是一些老頭子和婆婆帶著小孩。
陳景然別看自己是是富商出身,平日都斯文儒雅,不喜歡和白丁接觸。但在鎮上,這種淳樸讓陳景然特別的喜歡,甚至後悔當初沒有帶著孟嵐過來。若是早些脫離了那些是非,也許他們現在生活的很好,晚年甜蜜。
“昨天那個小子又來找你了。你看就在那裡,你是不是過去看看。”一個穿著藍色短褲的大爺,瞧見遠處走來的傅晉訣,就提醒了陳景然。他還笑呵呵的道:“我說你這麼大歲數跑到這裡來,是不是和家裡人鬧了彆扭。早點回去吧,你看看你兒子還是挺孝順的。”
陳景然笑了笑,沒有吭聲。他的年紀不大,才五十多,如今看著蒼老,不過是失去了最愛的人。
而失去最愛的人,就是為了眼前的大孝子。
看著傅晉訣一次次的出現,仿就差打破鎮上的詳和,陳景然嘆息一聲。這短暫的三天,傅晉訣已經出現了五六次,再這樣下去,小鎮其他人都要被打擾了。
思考了一番,陳景然朝著傅晉訣招了招手,帶著傅晉訣到附近林子裡一個小亭子坐下。
這是鎮上的一個小公園中了很多的竹子和樹,想著是給小孩老人做的。小孩基本都滿著讀書,只有偶爾放假才會過來玩耍。稍微大一點的孩子,也被父母帶到了外面上學。至於老人們怕蚊蟲叮咬,他們更喜歡去海邊坐著,看看從小欣賞到大的海浪。一來二去,這個小公園有點兒荒廢,變得冷清。
拿出紙巾擦拭了一下凳子,陳景然坐下來,看著站在面前的傅晉訣,直接開門見山道:“雖然陳醉是我的女兒,但不管怎麼樣,你的事情我都不參與。是,你說的沒錯,當初逼著你和陳迷結婚,是我的不對。但你欠我的,又怎麼說得清。”
“爸爸,我保證我會把陳氏發展起來的,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傅晉訣看到陳景然願意再次和自己談話,還是非常高興的。聽到陳景然的責備,他馬上表態,恨不得發誓呢。
“那孟嵐的命呢,你能夠還給我嗎?”
沒想到陳景然完全不理會傅晉訣的話,反而丟擲了一個重磅。
宛若雷霆,驚天霹靂,傅晉訣沒有料到陳景然居然會知道這件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初,他以為這件事不會有第二個知道,沒想到後來陳醉知道了,並且為此和他徹底的劃開了界限。
如今,陳景然也知道了。傅晉訣驚呼一聲:“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失望的看了眼傅晉訣,陳景然略帶悲傷的開了口,道:“傅晉訣,我到底也在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你以為你瞞著我,陳醉那個死丫頭不說,我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我沒有殺她。”傅晉訣只能這麼解釋。
“對,你沒有殺她,你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大火燒死了。”陳景然那渾濁的眼睛裡流淌的全是悲傷。他開口的聲音帶著沙啞,抑鬱,痛苦,夾在在其中:“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她就被綁在火海里,不停的喊著,想要求助,想要逃跑。我想要去救她,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似乎並凝固在空氣中。而你和陳迷,就站在哪裡眼睜睜的看著她,看著熊熊大火將她吞沒。”
傅晉訣失去過母親,失去爺爺,能夠明白失去在乎的人是什麼感覺。他抿著嘴,沒有吭聲。一時間,悲傷蔓延在整間亭子。
“每天驚醒,我才知道我失去了我的妻子,我失去了給我生兒育女,陪伴我大半輩子的妻子。我很痛苦,我知道夢境可能是假的,但她真的離開我了,走得時候還那麼的痛苦。我想起了就不能原諒自己,如果那時候我攔住她,不要讓她出去該多好啊。”
陳景然抬頭看著傅晉訣,冷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找你報仇嗎,那是因為你不是殺她的人,你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沒有去救她。”
“對不起。”傅晉訣突然覺得自己又一次變得說不出話,華夏語言博大精深,現在卻只剩下一句對不起。他原本對陳景然是滿滿的恨意,他厭惡這個男人曾經威脅過他。這一次過來找他,也不過是因為陳醉是他的女兒,他希望陳醉快樂罷了。
“你別說什麼對不起,那又什麼用。哪怕我不找你,但在我眼裡,你就是殺人犯,你就是害死我深愛女人的殺手。”陳景然抬眸,看著傅晉訣,然後譏諷的說道:“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跟著陳醉出去嗎,她是擔心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為了你。”
冰冷的話語,刻薄而尖酸,殘酷而冷然。
傅晉訣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的殘忍,自己默默的看著一個為了自己奔波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明明當時自己是可以救下孟嵐的,自己當時只是太急功近利了。素來所向披靡的傅晉訣看著陳景然,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弱小了。
“你不要叫我爸爸了,也不要來找我了。你的出現每一次都讓我後悔,我後悔讓陳家和你牽扯上關係。”陳景然看著傅晉訣的模樣,突然感覺很無力。他知道哪怕自己再傷心,傅晉訣再懊悔,一切都於事無補了。孟嵐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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