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醒了……
一束月光徑直射進眼睛,瞳孔泛著稀碎的不安,她深吸一口氣壓制下去。
緩慢起身,夜色中冰涼纖細的胳膊環繞住自己,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怎麼了,睡不著?”
比涼薄夜色更涼薄的,傅晉訣的聲音,驚得她又冷汗溢位。
傅晉訣身上鬆垮掛著睡袍,微溼的頭髮遮著,搖晃著酒杯裡的猩紅,像是深夜的吸血鬼……
這種冷血而薄情模樣的人,卻是她的丈夫。
啊,不。
不是她的,是陳迷的丈夫,她孿生妹妹的。
都說傅晉訣愛她愛的深切,病危通知書下達之後,毅然決然的辦了結婚手續,令人感動。只是陳醉怎麼瞧不出?看出來的只有他對自己這個結婚物件的厭惡。
陳醉徑直站起,生硬挺起的肩膀像是倔強的小獸,光著腳站在冷冰的大理石地板上,卻強忍著不瑟縮,卻……也不敢招惹。
傅晉訣勾起唇角,帶著嫌惡的眼神撇了她一眼,仰頭一飲而盡,不緊不慢的放了紅酒杯,漫步走過來,拽住陳醉睡袍的一角,輕輕一扯,落入傅晉訣的生硬的懷抱。
陳醉緊抿著唇,不得反抗,若是她後退一步,那就是一絲不掛了,前幾次……便都是這樣。
“陳迷,裝成這樣給誰看……攔你路的人,不都……死光了嗎?”
他的聲音耳邊乍起,陳醉後背起了涼意,她從醫院被接回來,清醒不過三天,全世界卻都變了模樣。自己明明是陳醉,卻被告知三年前失蹤直至現在,而現在出現的自己,身份卻被調換成了陳迷......所以不光是身份,還有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陳迷的丈夫。
她從十六歲的時候,才遇到陳迷。高中組織春季採風,去了江南小鎮上,穿著海藍色染花織布裙的陳迷第一次出現她面前,清新自然,帶著稍有的錯愕,重要的……是同她長得一模一樣。
陳醉當即聯絡帝都的父親母親,二老才道出,陳醉原來有個孿生妹妹丟失了,知道陳醉遇見妹妹之後,是又驚又喜,急忙便來到了江南小鎮,接妹妹回家了。
陳迷原來姓林,回家之後便改了姓。陳迷沉默寡言,文靜瘦弱的模樣,回來便成了家裡的寶貝,連帶著陳醉一起疼愛她。
陳家有二女,花容月貌,是帶到哪裡都能讓父母驕傲的一對小孿生姐妹,兩個人親親熱熱的長到了二十二歲,她那膽小怯弱的妹妹啊,還偷偷附在她耳邊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了呢......三年前陳迷瘋了一樣的哭著給她打電話求她去南德路的地下倉庫,現在兩個人都二十五歲了,不過三年,世界已經翻覆,若不是三年前的電話,一切還都是最初的模樣。
陳醉的記憶也從二十二歲戛然而止。
說到底……之後發生了什麼,陳醉記不清,記憶的斷層裡後來只有只有滿天的火光,她瀕死的瑟縮在牆角,被一個人強拖了出去……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刺耳而尖銳,反覆的說著。
“你這輩子,從今之後只是陳迷,陳醉已經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然後她因煙霧嗆傷損了肺,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一週,意識逐漸清醒,只是失去了三年的記憶,再回來時,所有人都叫她陳迷,且所有人都告訴她……
陳醉已經死了。
陳醉的失神,引起傅晉訣的不滿,扣住她手腕的手越發收,一陣陣的疼意從手上傳來。
“疼……你放開,放開我!”陳醉甩開他的手,掙扎之下,衣服扣結自然是被他撩開。
衣不蔽體的站在他面前,陳醉只覺得屈辱。傅晉訣對於她來說……像是陌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