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可欣成功帶著王洛明和德恩斯進入賽爾德科城的維度通道時,喬伊斯也來到了克勒斯州的一個小村莊前,一路上,為了躲避反叛軍的追殺,他早已經身負重傷,本就沒有恢復的一隻胳臂現在已經沒有知覺,準確的說他半個身子已經近乎癱瘓,在跨過邊境時,他就遇到一支庫克人的軍隊,用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武器一直追殺他到了艾迪斯山脈深處,藉著夜色和樹林的遮蔽才勉強擺脫他們。克勒斯的山地眾多,想要走出群山峻林,沒有十足的經驗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喬伊斯最不缺的就是經驗,在這幾十年間,他幾乎踏遍了大陸上每一寸土地,時間對於他來說同樣是最不缺的。憑藉強大的生存能力,最終找到了圖片中被量子打擊的村莊。
喬伊斯沒有貿然前進,因為在村莊周圍幾百米內,所有植被都已經消失,他只能遠遠觀察著裡面一舉一動,他要確認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在等待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原本被重啟的雪寧公司資料庫已經完成了計算,重新定義了整個大陸座標,可正當完成的那一刻,大陸的座標又開始發生變化,整個資料庫被迫重新啟動開始新一輪計算,而喬伊斯看到了一個人出現在村落前,下一秒這個人就被一顆光能粒子彈擊中,整個村莊連同他一起消失在整個大陸之上。
愣神的一瞬間,村落中的人全部傾巢出動,瞬間消失在原地,大規模的空間跳躍,這不是大陸上的科技,難道這群人也不屬於這個維度,他剛想起身更近一步,收到了林可欣的資訊。
“喬教授嗎?”喬伊斯帶上耳麥,聽到裡面林可欣焦急的聲音:“你聽好,站在原地不要動,現在你要進行維度跳躍,什麼都不要問。”說完,他整個身體就開始被拉入一個時空中,無窮的吸引力不停將他拉入不知名的空間,就在他放棄掙扎的一瞬間,村落中出現了一個男人,藉著一道刺眼的白光,之前看到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這個村落連同那個男人一起消失了,而喬伊斯也消失在原地,整座艾迪斯山脈被攔腰截斷,只留下光禿禿的被中子彈轟炸過的一片焦煙。
“喬教授,你沒事吧。”被拉回來的喬伊斯此時因為被強烈光線直接穿透,視網膜暫時脫落,進入失明狀態,他伸著手在空氣中胡亂抓著,試圖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隻熟悉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輪廓,熟悉的聲音,在這一刻,深深的刺痛了他埋藏在最深處的傷痕。
“老喬,你還好吧。”低沉略帶磁性的男低音,自己已經三十年沒有聽到這種聲音了,喬伊斯的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有動彈,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每個人都摒著呼吸,每一幀畫面都被定格,他指尖在顫抖,他手臂在顫抖,他的胳臂在顫抖,他的全身都在顫抖,是他!是他!魂牽夢繞了三十年,期盼等待了三十年,孤獨無助了三十年,悲痛自責了三十年,終於在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自己的搭檔,凌教授,多希望此時能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多希望能夠在這一刻好好看看他。
“老……老……老凌?”喬伊斯幾乎是哭著叫出眼前這個模糊身影的姓名,積蓄了三十年的憤恨,痛苦,無奈,還有自責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他不斷重複著這個名字。
“老凌,老凌,老凌……”看到這一幕的林可欣,動容了,三十年來,她從未想過見到這一幕,一個鋼鐵柔情的男人在他面前哭的這麼動容和悲慟,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比家人更溫暖,比親人更親密,超越了血緣和維度的感情。
“老喬,是我,是我,是我……”一次意外的相見,註定催人淚下的場面,喬伊斯期待了無數次,幻想了無數次,也準備了無數次,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結果,都有不同的感受,而這一次,沒有排練,沒有準備,沒有期待,只有最真實的,真真切切的感覺,他回來了!他活著回來了!喬伊斯跪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抓著凌教授的衣服,哭的像個孩子。
“小輝,趕緊聯絡醫療部門,喬教授需要進行全面檢查。”看著只能活動一隻手的林可欣知道他已經深受重傷,如果沒有及時將他從克勒斯拉回來,即使不被光能粒子彈擊中,他也會被叛軍殺死在那裡。
“凌教授,現在喬教授需要治療,他的身體狀態很差,再不送去醫療部門,他可能會失去生命體徵。”聽著林可欣的話,凌教授才清醒過來,他看到身前的喬伊斯已經陷入昏迷,幾乎是半個身子攤死在地上,一隻手已經耷拉著沒有了知覺,而另一隻手死死抓著他後背的衣裳,小輝和工作人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的手指掰開。
凌教授急忙和眾人將喬伊斯抬到醫療室,醫療部的同事們看到喬伊斯的身體都倒吸一口冷氣,要是普通人,這種程度的傷早就活不下來了,尤其是那隻手臂,裡面的骨骼都碎成了渣,深深地嵌入血肉和神經中,脊柱嚴重側彎,好幾處肋骨都刺進了內臟,右腿的膝蓋完全粉碎,腳骨也被扭曲,這樣的疼痛,沒有人能夠忍受,也不可能忍受,就連林可欣看著都覺得疼的發憷,喬伊斯是怎麼撐過來的啊,她不敢想象,不單單是這些,這三十年間,他受過的傷病更是不計其數,即使他有著被改造過的基因,但是肉體確實平平常常的三維生命體,和這個大陸上的人沒有任何區別,哪怕是改造後的基因,面對如此殘酷的疼痛也會忍受不了,喬伊斯強大的精神意志,已經超過了這個大陸上任何一個人。
“凌教授,喬教授很偉大,不是嗎?”看著病床上被繃帶包裹的密不透風,可見他身上的傷有多少。
“是啊,我認識的喬伊斯,沒有這麼強大,我印象裡,他雖然很沉穩,很冷靜,但有時候他也會急躁,也會激進,也會武斷,也會不計後果。而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他,讓我陌生,讓我敬佩,讓我害怕,三十年,讓他改變了很多。”凌教授像是在看一個英雄,一個讓他敬佩和畏懼的英雄,這種感覺就好像他面對洛華時一樣。
“但是,喬教授對於您,還有小悠,還有他的妻子艾玲的感情卻一點也沒變,而且隨著時間的發酵,更加深刻,三十年來,他從沒有一刻放棄過你們,這些也是他存活下去的勇氣。”林可欣靠著窗前,像是看著一位熟悉的人。
“但是,這些感情對於他來說,是阻礙,他應該學會放下這一切,因為他的命運早就被註定了。”經歷過高維世界的凌教授看到了維度中的喬伊斯,他明白,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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