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既來之則安之
一切收拾妥當，顧驍煜抬腳便走，到了門口他轉頭看著站在榻前望著他的新婚妻子，只沉聲說了句“早些歇息，我怕是回不來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前的變故讓小馨和春蠶有些著急：“姑娘，這可怎麼是好？”那有新婚之夜新郎被叫出去的。
“無事，左右我是嫁過來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更衣，歇息罷。”秦悠悠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說。
“姑娘，侯爺被陛下招走了，怕是京城傳言不好聽了，回門之時，定然會被三姑娘奚落的。”小馨咬著嘴唇，眼底有些擔心地說。
“笑就笑罷，你第一次見她笑話我？三姐姐性格隨了嫡母，是個沒心沒肺的，也就是嘴巴刻薄了些，家裡那個姐妹沒被她奚落過，當沒聽見便好了。”秦悠悠接過小馨遞來的帕子，豪不在意地說。
“話說這麼說，可是奴婢替姑娘委屈，這麼些年，奴婢冷眼瞧著，相爺和主母是真的不疼姑娘。”小馨眼眶紅紅的，姑娘多好啊，相爺怎麼就看不見呢？好容易成了婚，新婚之夜新郎被詔進宮了，這叫什麼事啊？
“傻丫頭，說什麼胡話呢？爹爹有九個兒子，十個姑娘，他那顧的過來？至於嫡母，她有自己的孩子，當然要事事為了自己的孩子做打算的，她沒苛刻我們就好了。”說真的，她那個嫡母雖然不如別的嫡母賢惠，待庶出如己出什麼的，可也沒苛刻她門三個，至於用庶女換家裡前程這種事情，都是人性使然，在封建社會，她可以理解。先生嬤嬤，管家識字，嫡母都是請人用心教過的，就是姨娘受了點磋磨罷了。
“姑娘，她雖是胡說，卻說實實在在心疼姑娘的，現在侯爺已經進宮了，怕是今夜回不來了，這元帕可如何是好？”春蠶歷來說個務實派，既然侯爺進宮已經說事實了，那就想想眼前的事情如何處理比較好。
“無事，收起來罷，明天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侯爺進宮了，不會有不長眼的看這個的。”秦悠悠由兩人服侍洗漱乾淨後，換上乾淨柔軟的裡衣舒服地躺下說。
“是，姑娘累了，好好歇著罷，我和小馨在外間守著，有事姑娘就叫我們。”春蠶說完便和小馨放下華帳出去了。
聽著兩丫頭離開的腳步聲，秦悠悠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蚊帳頂端的鴛鴦戲水，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定，她這輩子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顧老夫人她是見過的，那是個極為寬和的老太太，想來也能好好相處。
想著瞌睡便上來了，她閉上眼睛，既來之則安之，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吧，先睡吧。
“吹燈睡了？”後宅正院臥房，顧老太太半靠著軟枕，驚異地問下方站著一個身穿灰青色褂子的婆子道，這是顧老太太的陪嫁丫鬟，錢媽媽。
“是的，老太太，三夫人已經熄燈睡下了。”錢媽媽弓著身子含笑回答，心想，不怪老太太奇怪，她聽到訊息的時候也很驚詫，一般新婦可受不住這般的，鮮少有三夫人這樣鎮定的。
“我還以為她會等一晚上，或者來尋我哭訴，還打算讓你安慰一番，不想受了這天大委屈，她竟一聲不吭，也是難得的好性子。”顧老太太嘆道，她對三兒媳婦的要求不高，如今這樣，她可是滿意了，卻更覺得愧疚了。
“老太太說的是，說到底是相府出來的，書香門第的孩子，老太太有眼光。”照錢媽媽看，這都是老太太不在乎庶出嫡出的功勞，否則，也不會娶到這麼懂事的夫人。
“也不是書香門第的都懂禮，前頭那個，還是國公爺的嫡小姐，不也一樣？整日嬌嬌弱弱，不成體統。”顧老太太有些嘲諷地說。
想起前兒媳婦，老太太心口悶悶的，好好一個嫡出國公府小姐，堂堂侯府夫人，竟然以那麼屈辱的方式死去，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是以死相逼，也不能讓她嫁進門。
“先三夫人，是三哥兒自己瞧上的，哥兒年少輕狂，自然是喜歡那種什麼都依靠自己的婦人。”錢老太太安慰著道，那有少年公子不喜歡柔弱婦人的。
“哼，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瞧的，當初老侯爺爺喜歡這樣的女子，還生下兩女一子，最後卻被這樣的女子害的命都沒了，可見這樣的女子不是宜家之相。”顧老太太滿臉嘲諷地說，丈夫的背叛，是她心中不能觸碰的痛。一碰便是滿腔怨恨。
“老爺是個糊塗的，都和您有了三個哥兒一個姐兒了，三哥兒都考了武狀元，您和老爺都是當外祖父外祖母的人了，他卻迷上了青樓女子，老太太，三哥兒是個好的，不會像老爺似的。”想起往事，錢媽媽眼角泛起淚花。
老侯爺和老夫人成婚之後相愛二十五載，哥兒都功成名就，姐兒嫁給成王為王妃，誰知侯爺晚年卻納青樓女子為妾，還生了二女一子，齊王造反之時，兵荒馬亂，那女子竟然還指使侯爺親自去買她愛吃的糯米糕，這才丟了命。
“罷了，那賤人已經伏法，孩子卻是無辜，你好好看著，道了年紀該請師傅的請師傅，莫要耽誤了，大哥兒遠在泉州上任，二哥兒遠在蜀地，家裡就剩下三哥兒媳婦了，明早請過安之後，便讓孩子們都見見嫂嫂母親。”顧老太太認真地吩咐道。
既是嫁進了他們顧家，只要是個好的，那該有的體面，她絕對毫不吝嗇。
“老太太，彥哥兒和柔姐兒的事情三夫人怕是還不知道呢？要不要告訴她？”錢媽媽有些遲疑地說。
“這種事情，等哥兒回來在說罷，現在邊疆告急，怕是明日三哥兒回不來了。”顧老太太淡定地說，作為將門婦人，她深知這種情況即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錢媽媽點點頭，扶著老太太躺下給捏好被角：“老太太歇著罷，明早還要見新婦呢?”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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