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雖然得了賈母三千兩銀子,心裡卻更加不平。想到自從元春省親開始,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錢。同樣是貴妃,周貴妃和吳貴妃的孃家雖然迎過省親,可聽說他們在省親後多置買了很多田地,若不是銀錢充足,哪能這樣?
現在府裡這麼艱難,老太太還在想法子往皇宮送錢,到時受益的只會是寶玉賈環蘭兒,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好處。
琥珀過來說賈母要商議進宮的事情時,賈赦正在和邢夫人說外面建別院的事情。賈赦讓邢夫人拿些體己,邢夫人有些不願意。因為邢夫人知道,賈赦平常花錢似水,又是見一個愛一個,風流成性,老不正經。但賈赦的心狠手辣邢夫人是知道的,所以對賈赦和秋桐偷偷摸摸的事情,邢夫人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說到銀錢,邢夫人體己本來不多,又給了自己兄弟邢德全一些,這些自然是瞞著賈赦的。原來鳳姐管家,自己還可以名正言順弄些銀錢,可自從鳳姐走後,自己除了得月例,並沒有其他收入。
賈赦見邢夫人不肯拿錢,也有些無奈。偏這時琥珀過來說賈母問明日進宮看娘娘的事情,賈赦有些憤然對琥珀道:“你告訴老太太,我這幾天都忙,就讓大太太陪著去吧。”
次日一早,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早早起來,雖然進宮還沒有這麼快,但是賈母讓幾人一起到自己屋子用早飯。
寶玉還沒有進過宮,男丁女眷一起進宮看視,這是頭一次。賈母再三囑咐寶玉,寶玉和賈母一樣,心裡也預感只怕不是好事,可是這樣忌諱的事情,到底不好說出來,所以只換了一件淡色的外衣隨了幾人進宮。
榮國府幾個主事的女主都進宮了,榮國府上下都等著宮裡的訊息。家勢不景氣時,很多人都自然會往不順的事情方面想。
但是在這個時候,賈赦卻什麼也沒有想,在賈母幾人還沒有出府時,賈赦已經先出府去忙自己要建的別院了。
近午時,賈母等四個進宮的人還沒有回,卻等來了一個從金陵來的信使,說有信件交給王夫人親啟。賴大招呼送信的坐下,告知說王夫人和寶玉進宮了,賈政去當值了。
原來,這個來信的是金陵王子騰的家人。聽說王夫人和寶玉賈政都不在家,於是告辭道:“賴管家,我們仁大爺很快會進京,我先回我們府上收拾一下,午後再過來。”
賴大聽說來人不急回金陵,而是要去原來王子騰的家裡收拾,於是點頭道:“也罷,今日太太們進宮,回來就是午飯時候了,你午後過來也好。”
來人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只見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寶玉等進宮的已經回來。和原來不同,當隨行的幾個僕婦小廝的一聲不吭將車駕到西角小側門,然後都默默扶著賈母等人下車時,眾人都已經感覺到了不妙,但都不敢過問。
賈母回到自己屋子,頓時頹然倒在床上,老淚縱橫。琥珀再三安慰,賈母哪耐得住悲痛。元春一直是賈府的大支柱,如今已經傾倒,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一直到午飯時,賈母強忍悲痛,勉強喝了一小碗粥,也不再像往日一樣飯後要說笑一番,只讓琥珀扶自己躺在床上傷心。
和賈母一樣,王夫人悲傷得中飯也沒有吃,一直躺在床上歇息。在幾個丫頭的勸慰下,王夫人好不容易停歇些,卻見一個丫頭拿了一封信進來,說賴總管告知是金陵的來信。
王夫人聽說是金陵的來信,精神才好些,接過信拆開,只看了一下,不由淚流滿面道:“怎麼都這麼巧,哥哥也就這樣丟下我們走了麼?”
王夫人說罷,只覺得胸口絞痛,眼前一黑,已經不知人事。
當王夫人醒來時,只見平兒李紈趙姨娘帶了幾個丫頭圍著自己。慢慢回想一切,王夫人淚如雨下,哽咽道:“你們記住,老太太吩咐,娘娘走了的事情千萬不能傳出去。寶玉的舅舅走了,我只覺得胸口痛,平兒,你去請個大夫進來給我瞧瞧,不要讓老太太知道。”
平兒聽了,忙答應出去。
王夫人又看著李紈和趙姨娘,嘆道:“讓環兒和蘭兒好好準備,還有幾天就童試,現在家裡的希望都在他們身上了。”
李紈和趙姨娘自然答應。
轉眼已經是三月初三,是寶玉兒子滿月的日子。賈母想到已經請下了不少親友,所以元春已經逝去的事情一再囑咐眾人不要傳出去,但是,一切禮節吩咐儘量精簡下來。
黛玉妙玉都沒有來,並不是因為知道元春故去的緣故,因為妙玉本不喜歡熱鬧,黛玉有身孕。黛玉讓春纖和王嬤嬤兩個人去的賈府,馮紫英和柳湘蓮兩個人親自送了禮物給寶玉,卻沒有留下吃飯,說公務忙碌。寶玉也沒有強留,只迎著一起喝了幾口茶,親自送出府門外。
寶玉和寶釵的孩子滿月後,賈母一直少進飲食,賈政心憂,賈赦還在賭氣。邢夫人王夫人只好天天請大夫看視。
賈政苦在心裡,只希望在職分上兢兢業業,寶玉賈環賈蘭三人能進學,可以給府上帶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