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見柳湘蓮不說話,忙道:“柳大哥,你也驚訝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不怪你瞞著我,因為我知道柳大哥做什麼都肯定為我好。我想問大哥,你把事情說清楚些給我,好不好?”
柳湘蓮聽了,坐近惜春,柔聲道:“好妹子,我現在告訴你。寧國府是在十一月中旬出事的,因為你哥哥一直讓世家子弟在府上聚酒賭錢,原來就有人上奏過皇上,但皇上看在你們是功勳之家,又是賢德妃孃家,所以一直不忍心治罪。可是沒有想到你哥哥一直不改,還拉攏朝廷官員下水。東城糧草庫的庫兵,因為督察官去你們府上賭錢輸錢扣發了軍餉,於是糧草庫的庫兵譁變放火燒軍糧,剛好朝堂上有人彈劾賈府。當皇上派人去你們府上時,你哥哥還在召集二三十人聚賭,所以天子才一怒抄家治罪。現在你嫂子婆媳已經被輸出去,但是你哥哥和賈蓉要發配到西北戍邊兩年。”
惜春靜靜地聽著,卻沒有一絲眼淚。見柳湘蓮說得這麼清楚,過了好一會兒,惜春道:“柳大哥,我哥哥和蓉兒若去戍邊明白一切,還為時不晚。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去西北?”
柳湘蓮道:“妹子放心,你哥哥和賈蓉現在刑部大牢,我和馮紫英去看過他們,他們應當在牢中不會受苦,聽說他們十八日離開京城去西北。”
惜春聽了忙道:“柳大哥,我想在哥哥離開京城前見他一面。雖然我一直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但他畢竟和我是一母同胞。我這些天讓彩屏幫忙,給他做幾套鞋襪和衣衫,讓他在西北好好改過。”
柳湘蓮道:“妹子想見你哥哥?”
惜春點頭道:“是,柳大哥,你也認識我哥哥,他確實很多不堪,但他對我至少還有那麼一點親情,我只希望我的出現可以讓他明白一切。”
柳湘蓮聽了,沉思了一會道:“好,妹子,我去和馮紫英說說,看十六還是十七那天,我帶你去見你哥哥。不過,現在少王妃有身孕,你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她。當初瞞你們兩個,也是因為少王妃正在害喜靜養。”
惜春點頭道:“柳大哥放心,我不會讓林姐姐知道。就是去看哥哥,我們也還是不能讓榮國府知道我嫁給你,只哥哥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柳湘蓮點點頭,長時間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皇宮的霞碧宮裡,水依依正在撫琴抒發無限情思。
近半個月了,因為天氣一直寒冷,加上皇宮嬪妃新年常聚歡鬧,水依依的生母吳貴妃,讓水依依正月初一到初十都陪著一起用膳。細心的吳貴妃發現,和往年的新年不同,水依依變得沉默少語,且臉上總帶著一股清愁。
吳貴妃也問過水依依幾次,水依依只含糊說天氣冷,除了在屋子呆就是在如意苑學劍法,所以身子乏。吳貴妃也聽水若陽說過,水依依確實每日上午都去如意苑跟李冰練劍,也以為水依依是因為練劍和多在屋子裡的原因,並沒有放在身上。
菊兒見水依依淡食少眠,心裡自然明白原因。於是勸慰道:“公主,不如告訴皇上,下次就招那個張劍做駙馬吧?”
水依依搖頭道:“菊兒,我沒有問清楚張大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我一樣。還有,如果我父皇知道張大哥這樣的家世,父皇和我母妃肯定不會同意的。”
菊兒道:“那怎麼辦?公主,這個張大哥人確實好,長得英俊,對公主這麼細心,他還這麼俠義熱心。”
水依依道:“菊兒,我好想再見張大哥一次,我要問清楚他,如果他心裡有我,我就去告訴父皇。”
菊兒道:“可是若是皇上不同意呢?會不會給那個張大哥帶來麻煩?”
水依依道:“菊兒,我們明天出宮去,我要去看看張大哥有沒有從軍營出來。”
次日午後,水依依和菊兒依舊讓小李子駕車,徑直來到那個農舍前,但見院門已經上鎖,裡面寂靜無人。
失落的水依依一直在車上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見到有人回來,只好失望地回到宮裡。
此後幾天,相思如蟲一樣侵蝕著水依依嬌弱的身子,有時夜深人靜,水依依手拿張劍送的那塊玉佩,輾轉難眠,偌大的寢宮裡,常傳來一聲聲無助的嘆息。
而此同時,京西軍營的張劍,也一樣被莫名的相思煎熬著。水依依第一次偷偷放進張劍包袱的那幾個銀錠,已經很清楚地表明瞭水依依的身份,她一定是一個非富即貴的大家閨秀。她的身上,除了大度善良美麗,還有一種超塵的高貴。她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一樣,讓自己身陷情網難以再拔。
“但願君心似儂情”,她是大家閨秀,自己只是一介武夫。明明知道兩個人身份懸殊,可是,回想她的音容笑貌,還有她身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美好,讓張劍每次想起都砰然心動。
每一次進城,張劍都要在那個與水依依分手的路口痴望好一會兒,但再也沒有見過水依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