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十一月初一。
神武將軍馮唐府上,因為張友士回了金陵,教導大公子馮紫英的武師,也因家中老母病重,所以告假回去。馮紫英難得有如此清閒自在,每日不過和一些相好的世家子弟吃酒遊逛,論劍談武。
初二日,氣稍暖和,與馮紫英十分要好的柳湘蓮,城東云溪山莊的芙蓉開得正盛,約了好友陳也俊,衛若蘭和柳芳,一起去賞芙蓉花。所以吃過早飯,幾個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公子,騎了馬飛奔出城,往城東云溪山莊而去。
在這五個缺中,年紀最大的是陳也俊,今年十六歲,其次是馮紫英和柳湘蓮,十五歲,柳芳與柳湘蓮同族,和衛若蘭今年都十四歲。這幾個人性子豪爽,都喜歡舞槍弄劍,除了柳湘蓮不大喜歡文墨,其他四個也都讀過不少詩書。但柳湘蓮吹拉彈唱十分擅長,有時還常和蔣玉函一起登臺唱戲。幾個好友相聚,倒也各種情趣橫生,每次盡興才散。
馮紫英和柳湘蓮幾個賞過芙蓉,看看已經是近午時分。馮紫英道:“各位兄弟,已經是吃飯時辰,我聽鼓樓街有家”醉半仙“,燒的鵝特別好吃,還有陳年女兒紅,也是京城很少的口味,我今就作東,請你們去喝個痛快,如何?”
柳湘蓮道:“那裡我去過一次,那酒和燒鵝的味道確實不錯!”
馮紫英道:“走,我們就去那裡。”
馮紫英的廝馮寶勸道:“大公子,我們還是回去用飯吧,夫人怕是會找你呢。”
馮紫英笑道:“這有什麼,我回去自會和母親清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罷對柳湘蓮和衛若蘭陳也俊柳芳道:“走,兄弟們,情義才值千金,我們品燒鵝和女兒紅去!”
馮紫英引著幾人來到“醉半仙”,上樓圍了一個桌子,點了一隻大鵝及幾個菜,又要了幾壺女兒紅,幾人飲酒品鵝笑著,好不愜意。
馮紫英幾人一直聚到未時,方酒足飯飽,各自散去返家。
馮紫英上了馬,馮寶道:“大公子好酒量,我看那個衛若蘭和柳芳,多半醉了,只陳也俊和柳湘蓮沒有醉。”
馮紫英笑道:“那你認為我是醉了還是沒有醉?”
馮寶笑道:“我看公子沒有全醉,但也怕有一二分醉吧?”
馮紫英聽了一笑,打馬飛奔返回馮府。
穿過一個街道轉彎處,突然那邊一人騎馬飛奔過來,兩馬近距離相交,差點撞了個正著。一個正挑著擔子的婦人,被對方的馬撞了一下,擔子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馮紫英忙勒住馬頭,看那個被撞了東西的婦人驚慌萬分退在一邊,心裡也有些懊悔太快。只聽與自己相撞的那人大聲罵道:“哪裡來的野子,找死!”
馮紫英聽了,忙轉頭看去,見對方是一個比自己略大的少年,正怒看著自己叫罵,不由大怒道:“你誰是野子?”
那灑轉馬頭,手拿馬鞭指著馮紫英罵道:“本公子的就是你這個野子!”
馮紫英聽了,怒火頓生,揚起手中的馬鞭就揮了過去。那人見了,忙躲過一邊,卻因兩人離得太近,身上早捱了馮紫英一鞭子。
那公子被馮紫英打了一下,當即對身邊兩個跟隨道:“你們是死人?還不幫我教訓這個野子?”一面揚起手中鞭子,就要回打馮紫英。
馮紫英聽這個公子連罵三次自己是野子,肺都要氣炸了,騎馬迎上前去道:“好你個瞎了狗眼的,我今就叫你嚐嚐馮大爺的厲害!”
馮寶見馮紫英是真生氣了,忙上前勸道:“公子,算了吧,他是兵馬司仇太尉的大公子!”
馮紫英聽了,又見那個公子面露得意,更是滿腔怒火對馮寶道:“馮寶你走開!我今管他是誰家的狗屁公子,敢這樣囂張,不讓他開個花臉我不算姓馮!”
原來,這個馮寶的仇公子,正是那日在錦香閣暴打薛蟠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