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空巷,明山人滿為患。
洛楓書院各齋的學生紛紛出動,接待八方來客。每隔一段山路,亦備了休息處,供客人歇腳。
顧清宴挑了處半山腰的地方,慢悠悠地搖著蒲扇,看人來人往,看山間秀色,不時再看看烹煮茶水的小童,提點兩句。
紀溫閒到時,正是茶入杯,香四溢。
“你不去賀壽,倒有閒心待在這裡。”
“累了,歇歇。”
小童端上兩盞茶,向顧清宴行了揖禮,“謝先生指點。”
“茶師茶客,你我各有所需,不必言謝。”
顧清宴淺嘗,只覺初時酸澀,繼而甘甜,回味卻帶著一絲甘苦,“好茶。”
紀溫閒跟著嚐了嚐,不怎麼合他的口味。
他放下茶盞,靠坐在竹椅上長吁短嘆。偏生顧清宴就是不聞不問,只等著他自己開口。
比耐心,紀溫閒這些年就沒贏過。
“延之,你說我是不是流年不利?”
“你是想問丘家馬場的事?”
“那兩小子拒絕的時候,我就沒當回事,你說誰開的條件能有我好,他們回來不是遲早的事?”
可偏偏,這事就邪門了。
紀溫閒現在想起還來氣,“沒成想半路殺出個閔州做藥材生意的,給截胡了!你說那兩小子怎麼想的,怎麼想的?!寧願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藥材商,也不跟我合作,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比那啥好多了吧。”
“不用看我的面子。她的確比你靠譜。”
聽顧清宴這話的意思,事情還真有貓膩?
他就說怎會無緣無故冒出個閔州藥商,是這狐狸忍不住出手了,還是又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交易?
“你認識那什麼閔州賣藥材的,怎麼回事?”
顧清宴賞著杯中茶色,淡淡道,“這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
“閔州葉家藥行。”
“閔州葉家藥行…閔州葉家……你說小月牙?!”
顧清宴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
紀溫閒哀嚎,“不是吧……”
他連十八般手法都想好了,不過是為了以防傷了和氣,求證一下。如果是顧延之插手,那討個夠本的買賣,也就抵消了。如果不是,妥妥的放開手…削人。
但沒想到,悶聲不響挖走他生意的人,居然是小月牙!
延之這老狐狸故意的吧,他早知道自己準備對付閔州藥商,故意在這兒等著他,故意透露他這個事,故意等他萬事俱備,告訴他這又是沒根的買賣、動不得的人!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他怎麼就倒黴攤上這麼個主?!
眼見大筆大筆的銀錢飛走,紀溫閒肉痛,心痛,哪哪都痛。他委屈,他悲憤,他必須指責,“你們一個攪了司寶坊的皇差,一個截胡丘家馬場的合作,還不讓還手,也太欺負人了!”
顧清宴悠然品著茶,不疾不徐道,“司寶坊的事你不冤,至於丘家馬場……為何會輸,你自己心裡有數。”
為何會輸?
論手段,他怎麼可能輸,那小丫頭,不過是贏在了少年意氣。
“小月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