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半點都不心虛,她抄起桌上的一隻雙耳瓶就朝老侯爺砸了過去,自己也跳腳叫得更大聲,那已經垮下來了的兩隻老眼袋更是隨著她劇烈的動作抖了抖。
“明世安!你現在是在指責我是不是?我才是你的夫人,知霄才是你的兒子!你就非要死護著蕭筠!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蕭筠她娘是你心頭的老相好嗎?你年輕時娶不到她,賊心不死倒把人家女兒都當自個親閨女一樣護著了!”
屋裡吵成一團,明家一家臉紅耳赤,都恨不得撕咬對方。
此時正無聲無息像是生根於屋頂的明若邪和司空疾都覺得,他們是看了一場複雜的大戲。
在司空疾看來,不管他們說的事情到底如何,那都是靜陽侯府的事,跟他沒有關係。
可是,他此刻卻能夠感覺得到明若邪的不對勁。
她其實沒動也沒有出聲,可司空疾微微側臉就能夠看到她繃緊的下巴,那本來精緻美妙的線條,此刻都寫滿了極致的控制,像是隻要微微鬆一些,便有被緊緊收滿的怒火瘋狂流洩出來,無人可擋。
她在收斂著滿身的冷銳。
所以,靜陽侯府的這些事情,到底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說過她來自靜陽侯府,可明明這府裡無一人認識她。現在底下這些人在說的是明三小姐的母親的舊事,卻讓明若邪情緒如此不對——
一個答案驀地闖入了司空疾的腦海。
呼之欲出。
司空疾斂下眸光。這個時候當然不是詢問的時機。
他在明若邪耳邊低聲提醒,“太子來了,我們得離開。”
否則,太子身邊的侍衛肯定會發現他們。
畢竟這是大白天,屋頂有人還是能看見的。
“走吧。”明若邪知道太子一來,這三人也不會再繼續說下去,她要聽也聽不到什麼了,不如再找機會來問明老侯爺。
明老侯爺應該是知曉一切的,而她現在發現,當年她孃親與明知霄之間還有內情。
司空疾抱起明若邪,起身,幾個飛縱起掠,帶著她離開了侯府。
太子這一回跑靜陽侯府註定又是白跑一趟。
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這會兒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回到質子府,明若邪和司空疾你看我我看你,都同時輕嘆了口氣。
“先沐浴吧。”
他們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一路急趕回京,剛進門還沒喘口氣就各自去皇宮及侯爺折騰了一通,現在他們都是一身髒衣。
司空疾更甚,頭髮還散亂著,身上還是酸的。
“王爺,王妃,熱水已經備好了,快去沐浴吧,也莫著涼了。”朱管家在府裡已經早讓人準備好了。
明若邪自然還是回拾霜院去。
她走出去幾步,察覺到司空疾還在望著自己,驀地站住了,回過頭來看著他,“司空疾,晚上我有事跟你說。”
“好。”
司空疾只是應了這麼一聲。
太子去了靜陽侯府的事,瞞不住瀾帝。
其實要不是明若邪鬧了那一場,他是真可以悄悄的,可現在一切都在往對他不利的方向走了。
瀾帝聽了杜行的稟報,冷冷地哼了一聲,“朕還沒有老到那個程度呢。”
他的兒子倒是真著急了。
“派去山村查證的人幾時能傳回信來?”他又斂下眼眸問道。
“回皇上,三天之內就能趕回。”
哪怕是跑死了幾匹馬,累死幾個兵,也得在三天之內送回訊息。皇上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啊。
“靜陽侯府今天頗為熱鬧?”皇上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