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走近了兩步,認真說道:“姑娘花容月貌,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哪怕扔在汴州城的小姐們中,姑娘也是頂兒好的。”
“……並非是這些原因。”錦瑟忽地覺著有些發悶,又起身去推開一點窗戶。
春風中的雨絲很細很綿,像女子漂浮不定的心。雨滴有些落在了錦瑟的襦裙上,但她並不介意,反而覺得心中煩悶散去了些。
婢女拿了件披風,為錦瑟披上,說道:“王爺前兩日,不是還邀姑娘去賞了景兒?滿大鄴這麼多教坊,王爺只邀姑娘同遊,可見王爺看重姑娘。”
錦瑟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澀意,說道:“即便看重我,上頭還有個顧顧小姐。看重又有何用?”
婢女也聽聞了玄王與顧錦寧的坊間議論,想了想,又道:“可王爺身份尊貴,玄王府裡,又不會只有一個女人。”
錦瑟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婢女便道:“依奴婢看,王爺每每來,只聽幾首曲兒便走,這點倒與那些紈絝公子哥不同。也是因為這樣,或許王爺是欣賞姑娘的才藝,若姑娘開了口,王爺興許會答應呢?”
錦瑟笑了笑,攏緊了披風,說道:“去把茶給我拿來罷。”
婢女乖巧應了,把茶遞給她,立在旁邊,見錦瑟不想再說,便也息了勸說。
錦瑟捧著花茶,熱氣氤氳在眼前,能暖得了手,卻暖不了心。
婢女說的那些話,她不是沒有想過。
只不過,她與玄王的關係,哪裡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一切旁人眼中的看重,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下屬罷了。
如果她對玄王表明心意,這大概算是逾矩了。
被安插在這蒔花坊中,是因為她做事一絲不苟,從未出過差錯,能讓玄王放心。
假如她說了不該說的話,玄王還會將她視為得力干將麼?
錦瑟深知,以玄王的作風,可能會將她調離汴州,從此老死不得相見也說不定。
想想她自從做了玄王的助力,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
如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終歸是她錯了。
所以,說了說錯,不說還是錯。
窗外的風雨吹動她的碎髮,也吹亂了她的心。
錦瑟站在窗邊良久,望著窗外夜色,直到雨聲漸息,也沒有離開。
從天光剛亮時,顧三夫人便起身了,穿了身新衣,與顧三爺和顧子軒一起,坐在國公府前廳。
“怎的還不來?”說這話的時候,顧三夫人已經瞧了好幾迴天色。
顧子軒袖中的手緊了松,鬆了緊,略帶不安地說道:“一甲才可參加傳臚大典,若沒有傳榜太監來,若過了己時還未有人來,兒便親自去宮門前看榜。”
“那也好……”
三夫人惴惴地絞了下帕子,想了想,又安慰道:“沒進一甲也無妨。總歸是進士及第,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顧子軒抿唇頷首,心裡卻並不踏實。
他可是兵行險著了,若是入不了一甲,最後的結果……定不會太好。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三夫人只覺著今兒過得極慢,遂喃喃說起旁的:“這麼大的日子,也是喜事兒,這一府人倒沒來一個。”
“你管他們作甚?”
顧三爺冷哼一聲,說道:“今日他們愛答不理,明日可就高攀不起了。”
三夫人悻悻地閉了嘴,沉默沒多久,又嘀咕一句:“橫豎過了今日,子軒也是有官身的了,咱們就該在汴州置處院子,也能少看他們的臉色。”
“養下人置院子不要銀子?”顧三爺沒好氣地道,“也就這一兩日的事,你就莫再說閒話了。”
三夫人還想反駁,常管家剛巧進來。
“可是傳榜太監來了?”顧三夫人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