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慕白調侃,顧錦寧也想起那時對他的刻意疏遠,便也笑著打趣道:“幸好我冷麵冷語,與蘇公子謹守距離,否則今時今日,蘇公子被擲香囊,我卻會被扔雞蛋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蘇慕白卻倏地面紅赧然,尷尬說道:“沒想到那日……你竟連這個也見到了。”
顧錦寧見他不自在,才恍然發覺自己與蘇慕白相處,竟漸漸如同對程姝瑤般隨意,便忙收斂調笑,正色道:“抱歉,是我一時失言,失禮了。”
“錦寧,我非此意。”蘇慕白頓了頓,赧意難掩,“是我覺得,當時的情形,被你瞧見,很難為情。”
聞言,顧錦寧揚唇輕笑,也學著蘇慕白的語氣,說道:“既然你已說了,我們是朋友,友人受追捧讚賞,我自然與有榮焉,何來難為情?況且,蘇公子確實當得起這份認可。”
顧錦寧在這邊與蘇慕白相伴施粥,另一邊的簡皓玄,此時坐在馬車裡卻心緒不定,今日若不是祭祀這種大事,恐怕他當時就已跳下車了。
左思右想,他仍不解也不信,顧國公府會無緣無故與蘇家一同設棚,終是沒忍住,挑簾對車旁近侍道:“你去施粥點打聽打聽,今早那裡可有發生什麼事,記住,莫驚動旁人。”
“是。”侍衛應聲掉轉馬頭,沿來路折回。
直到宮廷儀仗抵達南圜時,那侍衛仍未回來,簡皓玄明白一來一回沒有那麼快,卻仍止不住覺得,時間過得慢。
每年例行祭禮中,年終大祭乃最後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主要是為了慶祝當年豐收,以及為來年祈福,驅疫禳災。
祭天敬神的流程冗長複雜,一番祭拜後,兩三個時辰已過。
待祭禮完畢,簡皓玄回到馬車旁,那侍衛已候了多時,忙上前小聲道:“回稟王爺,今早的確有事發生。”隨即便將鎮國侯府霸佔國公府原本棚位的事講了出來。
只不過,在侍衛口中,那侯府管家十分無賴可憎,公然欺負沒有主母撐腰的小姑娘。而那顧家小姐,雖柔弱無依,卻寬厚待人,被強佔了棚位,也未計較爭辯,反而稱侯府善心可嘉。
這般形容,並非侍衛見風使舵,阿諛顧錦寧,而是他聽來聽去,那些百姓都是這樣講的。
簡皓玄聽罷事情經過,眸光閃過寒意。果然,顧府與蘇家在同一處施粥,不是毫無緣由的,而這原因,完全是他人作祟。
更讓人生氣的是,侯府居然趁著顧國公府沒有主母操持,專門把顧錦寧當軟柿子捏,是可忍孰不可忍。
略一思索,簡皓玄便對近侍耳語吩咐幾句。
那侍衛聽清後,怔忡地望了主子一眼,卻聽玄王冷聲道“還不速去”,侍衛忙應了,又騎馬上路。
侍衛走後,簡皓玄也上了馬車,只等隨聖駕統一返回。
回想方才侍衛說的,他不禁心中暗歎,這顧家的小姑娘,對別人都是笑臉軟刀,只有對他這個王爺,次次皆疾言怒斥,翻臉不認人,真不知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
那邊廂稍早時分,顧蘇二人回到粥棚,未歇上多久,突然聽見有人尖叫:“誒呀!死人啦!”
蘇慕白和顧錦寧下意識對視一眼,忙又奔出粥棚,只見眾多百姓圍在一棵樹前,七言八語地說著“真可憐”“怕是沒救了”“窮人就是命賤”之類的話,還夾雜著嗚咽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