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寧坐她身旁,端起茶杯抿了口,神色如常地沉聲道:“在走廊裡透了透氣。”
“誒呀,我看你是走為上計了吧!”
程姝瑤哈哈笑著,轉頭對小倩姑娘說道:“小倩,本公子說得沒錯吧,我這兄弟害羞得緊,不懂憐惜美人兒。”
小倩捂帕咯咯笑著,嫩白的頰邊珠玉耳墜輕蕩,煞是嬌嫩可人。
顧錦寧此時卻是已顧不上羞惱,指尖捏著茶杯,低頭輕啜,垂著眼瞼不作聲。
程姝瑤見她面色平靜,低頭只喝茶,以為她是又害羞了,逗趣兒話噼裡啪啦地往外倒,嬉笑著盡責扮演畫本子裡的紈絝公子,和小倩姑娘笑鬧成一團。
顧錦寧則是一直在思索適才遇見玄王的種種。
玄王身邊未帶隨從,也無坊內姑娘相送,加上他未穿戴顯露身份的服飾,可見若非尋花問柳,也是做行跡隱秘之事。
無論他來此做什麼,非禮勿視的道理,顧錦寧是懂的,故而企圖矇混過關以求明哲保身。
只要不戳破他的身份,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被當作偷窺的宵小之徒。
即使再壞些,也就是顧錦寧被發現端倪,成為汴州城女扮男裝逛窯子的奇葩貴女。
直到那句質問。玄王說她篤定不會被人發覺,顧錦寧卻聽出他似乎另有所指。
現在冷靜下來,回想玄王從撞見她開始,竟始終未曾問過她身份。
顧錦寧捏著茶杯的指尖,已有些泛白……從頭至尾都是她自己想錯了。
若他已經知曉她是誰,那麼……初見她時,問的不是“你是何人”,也不是“你在做什麼”,而是“為何來這”便說得通了!
想清楚其中的關竅,顧錦寧只覺胳膊上汗毛豎立,卻又更添疑惑。
遑論今日之前,她從未見過玄王,哪怕上一世,她就算站在玄王眼前,他也不會知道她是誰,倆人兩世都未有交集。
而且聽玄王的話意,分明是認為顧錦寧有不可告人之事,至於他為何有此認定,為何認得出她,又為何覺得她有所謂的“真面目”,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顧錦寧自認坦蕩,兩世中都未曾有過別有用心的隱秘,哪怕重生這件事,也絕無他人知曉。
這種彷彿被人看破,卻又不明就裡的感覺,非常不好。
而她除了聽過一些坊間流言,知道上一世玄王企圖顛覆政權,為人冷漠狠厲,其他皆一無所知。
重生以來,顧錦寧第一次遺憾前世自己竟毫不關心身外事,像是白活了一遭。
深深吐出一口氣,顧錦寧將茶杯放在桌上,手指微微有些發抖,觸桌發出一聲輕響。
正與小倩姑娘談笑風生的程姝瑤聞聲轉頭,見她面色有些發白,便挪挪身子,小心地問道:“錦……你不高興了嗎?”
顧錦寧收回手,將手掩在袖子中,扯扯嘴角笑著說道:“無妨,你且玩你的。”
程姝瑤卻有些不好意思,漸漸也無心與跟小倩調笑,沒過多久,便提出要走了。
小倩倒知情知趣,也不挽留,溫柔笑著送二人出了雅室,卻見那位俊俏小公子直到離開時都未曾再看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穿過僻靜巷道,漸漸駛離蒔花坊,悄無聲息。
車內,玄王爺慵懶地倚著,長指微捻,眸中似有深潭,誰也不知他在沉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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