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箇中年男子,脖子上有一道刀疤,從下頜蔓延到胸口,看起來很是猙獰。
這個人穿著簡陋,就好像漏澤園埋著的那些流民,麻衣草履,只有手上一支筆顯得不凡。
“你是——”李中之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和馬德音長得很像。
“稱我異史氏即可,”那男子發出很不協調的蒼老聲音,“此界之事,我已知之,閻君與馬荊公的謀劃,也能猜出大半,閻君只管放手施為,我當助你。”
李中之緩緩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來頭,但馬德音已經傳訊給他,說沒關係,是個計劃外的助力。
這位閻君先是讓幾個士子回去,從東極妙嚴宮回返京兆府。而後祭起剩下的兩樣法器來。
閻羅天子印頂在頭上,讓李中之在陰間能夠更好的發揮冥主的權柄。
這塊印璽,曾經是后土皇地只印,之後是冥河印、酆都大帝印、泰山府君印,在李中之之前,他分化為十殿閻羅印,現在又歸為一體,顯示著陰間之主的權柄,號令冥土的威勢。
在李中之的指揮下,能容納黃泉、血海這種奇物的冥土開始運動。首先是忘川河道,抬升出了幾個不同梯度的堤壩,讓黃泉河水的流淌趨勢減緩了下來,一點點進入血海,給蘭·提戈斯帶來傷害。
如果融合血海的蘭·提戈斯就這麼放任不管,黃泉河水會把他這一次的靈魂沖刷成白痴,把肉體同化成深沉冷靜的冥土。
按理來說。血海作為忘川的盡頭,對黃泉河水這種特性是有抵抗力,但是這一次,血海卻沒給蘭·提戈斯提供保護。
閻羅天子號令的冥土的權柄再一次發揮作用,承載血海的冥土不斷抬高,抬高,再抬高,就好像從中間抬升出一座高山來,把血海擠壓的向周圍流動。
“我寧願讓血海橫流冥土,汙染大片地方,也要把你揪出來!”李中之發了狠。
滄衡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血海暫時沒了,變成了千里澤國,再想聚攏起來要花費十倍於此的力氣,但這是值得的,蘭·提戈斯的屏障沒有了,黃泉河水可以直接影響到這個舊日支配者了。
但是還不夠。
蘭·提戈斯有著八根節肢,一對螯肢,趴在一個白色的王座上,擋下了洶湧而來的黃泉河水,那是他的伴生之物,或者說他法則力量的一部分。
象牙玉座,蘭·提戈斯的一部分,就像哈斯塔的黃衣,克蘇魯的拉萊耶,阿撒託斯的鼓吹手一樣,他們的身體無法顯現的特性和法則,就由伴生之物來顯現。
這個王座的特性,就是容納。蘭·提戈斯嗜血,但不是什麼血都能吸的,他只要其中的生命原力,其他的東西,比如病毒、力量、基因鎖、突變細胞,都被他丟給象牙玉座,成為這巨大王座的一部分,因為混雜了太多東西,所以這個王座才是象牙白的顏色。
不過無所謂,李中之把黃泉水放出來,只是為了牽制。按照既定的計劃,主攻手段在他最後一張底牌上。
生死簿。
“我知道你不是正常生靈,”李中之飄在天上,冷漠地說,“但你只要出現在這個世界,又有靈魂,就在生死簿的管轄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