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同行是親家,同行是冤家。雖然我和這位何先生沒有什麼過節,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碰到他還是讓我有些頭疼。看他這架勢,明顯是受馬武德之約,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似乎為了驗證我的猜想一般,馬武德一進包間,便一臉歉意的對何先生說:“不好意思,何先生,讓您久等了。”
我一聽這話,就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了,何先生是他請來幫忙的。同時,我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棘手了。有他在,我想胡說八道一番,外加危言聳聽,肯定是不行的了。這不但砸了他的飯碗,而且容易暴露我的險惡用心。
更何況,今個這事我不佔理,也不符合江湖規矩。因為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我這麼橫插一槓子,明顯就有在他碗裡搶飯吃的嫌疑。
當然,我也可以藉故離去,改日再設局哄騙馬武德。
但是,我並不打算這麼做。
理由有三:第一,馬武德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顧客,而且關係到童童的老公是否能夠擺脫牢獄之災。第二,我如果選擇這個時候離開,不但前面的佈局前功盡棄,而且容易讓馬武德誤以為我是一個沒有真才實學,純靠嘴皮子吃飯的江湖神棍。下次給他設局,下套,就難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的時間緊迫。一方面,我要儘快趕赴江西,檢視父親的傷勢,瞭解他老人家被打的經過,展開復仇計劃。另一方面,王家正在到處找我,如果再這麼耽擱下去,容易徒增變數。
有了這三點理由,我非但不打算讓步,而且決定動用手段,將這個何先生趕走,以免他壞了我的大事。
然而,還沒等我想辦法將這位何先生趕走,他已經撇下馬武德,徑直朝我走了過來。到了跟前,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便說:“小兄弟,你我真是有緣啊,前天才分別,今個又見面了哈。”
“有緣個毛線!”我心中暗自腹語了一句,但表面上不得不裝作一副熱誠的樣子,抓住他的手抖動了兩下,說:“何先生,幸會,幸會。”
馬武德一看我二人認識,頓時為之一愣。不過作為老江湖的他,並沒有急於詢問我們之間的關係,而且是十分客氣的邀請我們入座,然後吩咐服務員上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喝的有個七八分醉意之後,馬武德便開始旁敲側擊的打聽何先生跟我相識的過程。對此,我早有預料,我放下酒杯,正準備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詞背出來。
結果,這位何先生搶在我前頭說道:“馬……馬老闆,這位柳兄弟,那可是真正的高……高人啊。”他大著個舌頭,一五一十的將我們相識的過程說了出來。
我原本還打算阻止他,免得他胡說八道,把偷盜地氣這檔子事給抖露出來。可轉一想,還是算了,他是一個老江湖,不可能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再說了,有些話,從我口中說出來,未免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之嫌。
可由他轉述出來,那效果就不一樣了。首先,他是一個術士。其次,他跟馬武德認識,甭管怎麼認識的,至少在馬武德的眼裡,他算得上一個高人,否則以馬武德多疑的性子,他不可能將何先生奉為上賓。
果然,馬武德見何先生對我推崇備至,立即放心酒杯,括著個臉說:“柳先生,還請您多費心了哈。”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鎖定在何先生的身上,因為我想聽聽他的意見,畢竟這檔子生意是他先接的。
何先生也是個聰明人,眨眼間的功夫,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擺了擺手說:“沒事的小兄弟,你放手去弄吧,我不生氣。就衝前頭那塊地,我也會賣你這個面子。”
他一提那前頭那塊地,我就知道他這是在投桃報李,還我一個人情。但我依舊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因為我接下來的話,完全是胡說八道,恐嚇馬武德,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當場將我揭穿。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來一個投石問路再說。
當下,我故意裝作一副感激的樣子,衝他拱了拱手,一臉謙虛的說:“老哥,小弟我學藝不精,倘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老哥擔待一二,勞煩指出。”
這句話是江湖盤門中的切口,表面上看,不過是句謙虛的話而已,可實際上,傳達了兩個意思,第一,明確的告訴了何先生,我學藝不精,會胡說八道。第二,讓他替我幫襯一下。
至於最後一句,勞煩指出,那是跟他討個說法,也是試探一下他的意思。他若能夠答應我,幫我的話,那麼就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甭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能拆我的臺。
否則的話,便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