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委會的各位離去之後,整個醫務室就再一次陷入了沉寂當中。
病床上躺著的菲菲看著自己面前站著的兩個男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班宇看著陳飛,半分鐘過後,只是嘆了口氣,隨後就離去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走的時候輕輕拍了拍陳飛的肩膀。
隨即,班宇離開醫務室,他也去是做什麼,屋子裡的二人就不得而知了。
見班宇走了,陳飛連忙來的菲菲身旁,“你趕緊怎麼樣了?”
“好多了,這瓶點滴輸完應該就能回家了。”菲菲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卻還是擠出一抹笑容看向陳飛。
聽到菲菲的話,陳飛只感覺如同一塊巨石直接壓到了自己胸口上一般,這種窒息感是他從未有過的,之前在叢林裡再危險的事情他也遇到過,可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看著病床上菲菲的樣子,陳飛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無能,更可氣的是他先前竟然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是多麼的好,是一個好丈夫。
可這一刻,陳飛卻只感覺自己這一身的肌肉如同垃圾一樣,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這裡痴痴的看著,甚至他連去醫院的錢都湊不出來。
陳飛低著頭蹲在病床旁邊,膝蓋輕輕點在地面上,雙手握著菲菲那隻冰冷的手。
看了菲菲許久,陳飛微微閉上眼,將自己的額頭貼在自己和菲菲的手上,像是想用這冰冷的溫度喚醒他一樣。
菲菲看著陳飛的樣子,緩緩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想輕撫他的頭,可在她把手伸出被子的時候,又急忙塞了回去,同時神情中也出現了一絲慌張。
“你這是怎麼了,平日那個為我遮風擋雨的飛哥去哪了?”菲菲笑著說道,被陳飛握住的手也稍稍發力,想將那張大手包在一起,可奈何她的手太小,只能握住陳飛手的大拇指的位置。
而陳飛聽到菲菲的話,閉合的眼睛終於有一滴水擠了出來,隨即又是一滴。
“對不起,都怪我,才讓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陳飛輕聲說道,他說的很模糊,帶著非常濃郁的哭腔。
菲菲頓時身體一顫,鼻子一酸,這些年的辛酸竟在這一瞬間迸發了出來。
幾年前,她嫁給陳飛,原本以為是幸福的一件事,可娶進門,她才發現,陳飛平日沉迷於在林子裡捕獵,絲毫沒有家的這一概念,甚至幾天,一週都可能會見不上他一面。
在陳飛第一次不回家的時候,菲菲安慰自己,他下次應該不會這麼做了。
但很快,第二次就來了,等陳飛再一次回家之後,菲菲依舊安慰著自己。
可就是這樣,菲菲一次又一次的退讓,陳飛也絲毫沒有要改正的跡象。
久而久之,菲菲竟然習慣了這種生活,這是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多麼悲哀的事情。
可在菲菲注意到這些的時候,依舊為時已晚。
隨後她便開始自己為這個家謀出路,平日裡陳飛去林子裡,她就用自己的手藝給家裡賺錢,可這些錢卻永遠是杯水車薪。
她也試著給陳飛說,可陳飛卻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此刻,菲菲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陳飛,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想罵,她想要發洩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怨氣。
可待她張嘴的時候,竟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的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像是一道阻止她發聲的堅固防線一般。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甚至還帶動這個上半身都開始顫抖,眼淚就在這時從眼中被抖了出來。
這一滴淚划過來她那蒼白的臉頰,在路過嘴角時,悄無聲息的鑽了進去。
鹹鹹的,就像昨天陳飛給她做的飯一樣。
這滴淚就像是一把鑰匙一般,開啟了菲菲緊閉的牙齒,“沒事,我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好的,這瓶藥輸完我就好了。”
菲菲用她顫抖的聲音說了出來,而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讓她整個身體都不由的顫抖了起來。
握著菲菲的手,陳飛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握,平日裡他甚至都沒有碰過菲菲一下。
而這第一次觸碰,他卻發現,菲菲在顫抖,在哭泣,他抬起頭看向菲菲,只見菲菲正用另一隻手擦去眼角的淚痕。
在抬頭的一瞬間,陳飛的心顫抖了一下,只見菲菲的另一隻手就向是被什麼重物打過一般鐵青。
陳飛急忙鬆開菲菲的這隻手,抬起另一隻手看了起來,“菲菲,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誰欺負你嗎?”
扶著菲菲的另一隻手,陳飛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瞬間怒氣湧上心頭,“你給我說,誰打你了,我找他去,老子的女人都敢打。”
“不是的,不是別人打得。”菲菲連忙勸說道。
這是班宇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他們小兩口的動作之後,輕聲笑了一下隨即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