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人人都想爭那從龍之功吧?林太后心底冷冷地想。
新皇登基,對舉薦了自己的人自然會十分優容。
說不得現在就已經有些人私下裡勾搭在一處,要把他們選中的人推上去了。
到底久居深宮之中,靈帝和剛剛駕崩的大行皇帝都不愛理政務,有些事情甚至要經過林太后這裡,所以她對這些官場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一點。此刻想來,心頭又是恨,又是苦,又是怕。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一朝還沒過去,人心就已經不同了。
人選的事,自然不是一天就能定下的。不提林太后是否同意,就是幾位大臣彼此之間意見也並未統一。所以這一日,最後也只是圈定了幾個人選,還需細細商討。
賀卿仍舊保持每天都去坤華宮問安一次的頻率,太后不見就立刻離開,絕不逗留。
她面上不慌不忙,其實心裡是有些著急的,因為聽外間傳言,新君的人選似乎已經快定下來了。
好在也許是她來的次數多了,留下的印象也深,這日林太后聽見下面的人通報,並未第一時間回絕,而是問身邊的人,“邱姑姑,慧如真師這是第幾日了?”
“第五日了,娘娘。”她身後跟著的女官邱姑姑躬身答道。
林太后想了想,道,“倒難得她有心,請進來吧。”
賀卿見了林太后,先是跟她說了一篇經書。她這段時日,可謂是拿出了所有的熱情去鑽研道經,加上腦海中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倒也偶有新論,算是略有所得。此刻對林太后說起,倒是讓她一直焦灼的情緒緩和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放鬆下來就容易說真心話,林太后聽罷道經,忽而幽幽一嘆,“選立新君之事,真師也聽說了吧?”
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妥,連忙止住,抬眼去看賀卿的臉色。
賀卿神色不變,卻並沒有將這個話題繞過去,微微頷首道,“略有耳聞。”見林太后面露訝色,她又解釋道,“宮中什麼流言都有。我雖有心問道,但畢竟還是凡塵俗子,也不免為其所擾。”
林太后這段日子心裡存了許多事,亟待傾訴,但這些事跟身邊的人說不合適,跟朝臣和宗室說不上,因此只能自己琢磨。這幾日精神眼看著不濟了,若不是因為喪事還沒辦完,不能病倒,說不定已經起不來了。
賀卿年紀雖然不大,卻與她同輩,如今眼看著也是個通透的,又已經出家,卻是個再好不過的說話物件。
林太后將她打量了一番,擺手命身邊的人都出去了,才問,“外間有什麼流言?”
賀卿輕聲道,“都說中山王賀垣最為賢明,可堪大位。”
聽到這個名字,林太后不由一驚。新帝的人選傳得沸沸揚揚,實際上備選的名單卻一直是保密的。除了她和幾位重臣和宗室老親王,無人得知。中山王正在名單之上,也的確是林太后自己瞧著好的,可……這訊息又是怎麼傳出去的?
即使賀卿心存刁難,也不得不點頭讚歎。不過她又道,“這只是記錄這種現象,我問的卻是其中緣故。顧學士未免答非所問。”
顧錚眉頭微蹙,“書中未曾有載,請真師容臣仔細思量,再做回答。”
“沒問題。”賀卿爽快的應下,心頭那一點由顧錚帶來的不爽,頓時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賀卿沒有非要找顧錚要答案的意思,只是想借由此事讓他知道:你看,你也不是全知全能。這世上有你不知道的,不懂的,解釋不了的事物存在。
所以別那麼驕傲。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回到城中,賀卿就將之拋諸腦後了。卻不知道,這個問題給顧錚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宮裡亂得很,主子們不在,就連能做主的內侍姑姑們也大都被帶走了,留下那些不起眼的內侍宮娥,遇上這樣的大事,膽小的六神無主,躲起來哀哀哭泣,膽大的卻已經生出旁的心思了。
宮中那麼多東西,在這樣的混亂之中,隨便丟了一兩件,誰會發現?
所以就有人將主意打到了那些貴重物品上,想趁機渾水摸魚。只是宮中數千人,有這種想法的也不止一兩個,中途不免又生出別的事故,最後鬧得一團亂。
賀卿特意帶回來了一隊兵馬,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所以她入宮之後,很快就將所有宮娥內侍集中到了一起,清點了名冊,然後又叫這些人按照平日裡的安排,整理好各個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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