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來到了營地邊的一個小山坡邊上,只見蒙古人已經佈置好了祭敖包的場地。
在山丘頂部用石頭堆成一座圓錐形的實心塔,這就被稱為“敖包”,敖包頂端『插』著一根長杆,杆頭上繫著帶血的牲畜『毛』角和五彩斑斕的經文布條,四面放著燒柏香的墊石,在敖包旁還『插』滿樹枝。
看到張雷火等四人走來,一個面白無鬚之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此人外披白『色』的『毛』皮坎肩,裡面卻是錦緞的大元內官打扮,似是個太監。
這蒙古風俗本無太監,想是跟隨北元小朝廷來的這裡。
張雷火看此人面皮光滑但眉發皆白,竟看不出年紀,行動之間飄飄忽忽如在草上滑行,雖然朝陽初升但他一靠近只覺得陰氣森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人前來,抱拳慢悠悠的向一行人招呼:“想是張掌門和東方幫主、薛龍頭、胡少俠當面吧?早聽說諸位來了這塞外,咱家名叫魏無疑,添為大汗的內廷總管。咱家也是習武之人,一直想和諸位親近親近,可惜這幾天忙著準備這祭敖包大會,沒來及拜會,見諒見諒。”
張雷火諸人也紛紛向他抱拳回禮,張雷火大笑:“想不到在這漠北能遇到魏公公這樣的武學高人,真是不虛此行。幸甚幸甚!”
魏無疑引著諸人來到敖包左側的王座之前,眾人又拜見了卓裡克圖汗。那老汗今天精神倒不錯,笑呵呵的讓諸人在右手邊坐下。
恩克王子坐在老汗的左下手,看到諸人只是微微頷首致意。
這時,在恩克王子左邊坐著的一個喇嘛,起身到王座前行禮,道:“大汗,時辰已到,可以開始典禮了麼?”
諸人一看那喇嘛,心裡都泛起一陣很奇怪的感覺。這人普通身形,微有胡茬,面『色』黝黑,身披紅衣,外貌可說和魏無疑一點也不像,但是諸人一看他都感覺像看到了另一個魏無疑,一樣的行如鬼魅,陰氣森森。
卓裡克圖汗說好,就起身隨著那喇嘛來到敖包前,其他人也跟在後面。
說起這祭敖包的慶典,原本起源自蒙古的喪儀。蒙古族的牧人在草原上逐水草而生,喪葬一直是天葬,屍體放在木製的“勒勒車“上隨意地在草原上行駛,什麼地方屍體掉下來,就在什麼地方自然『露』天安葬。
他們每年還要回去悼念,可茫茫草原,如何尋找安葬地點?他們隨車會帶著一峰駝羔,在屍體掉落的地點將駝羔的血『液』放掉一部分。
第二年將駝羔的母親或已二歲的駝羔帶上,沿著大致的方向和路線去尋找。如果發現母駝或駝羔在某一處不肯前行或悲鳴,那就是安葬親人的地點。這時,牧人要壘幾塊石頭或堆幾把土,來祭禮親人,求得親人的祝福。
如此沿襲形成了祭敖包。在後世,這祭敖包會又進一步發展成了蒙古人的“那達慕大會”,那就越發熱鬧了。
此時老汗走到敖包前,命人牽來十羊五馬,用尖刀在石塔前抹開脖子,血灑在石塊上,這叫做“血祭”。
然後那喇嘛繞著敖包一邊唸經,一邊轉了六圈,腳下是淋淋鮮血,他的身影飄飄忽忽,如一朵妖邪的紅雲在盤旋,這場面真是無比的詭異。
接著老汗又親自在敖包上灑上酒和『奶』,這稱為“酒祭”,隨後其他在場的諸人也都端上一杯酒,上前拋灑。
這時,幾個力士又上前在敖包燃起熊熊篝火,來參加典禮的牧民們紛紛上前將帶來的各種吃食,有肉乾、麵餅、水果等物投進火堆,嘴裡喃喃有辭,祈求天地護佑,這被稱為“火祭”。
這時老汗和一眾賓客已經回到原來的座位處落座,然後就是娛樂歡慶環節,蒙古人尚武,所謂娛樂總離不了騎馬、『射』箭與摔跤。
一些部落裡有名的摔跤手這時都聚集在王座前的平地,開始捉對較量。
魏無疑徑直從老汗身邊走過來,站在張雷火和胡三保的椅子之間,笑眯眯的和他們搭話。
三保覺得如蟲豸在側渾身不自在,只聽那魏無疑指著跤手中最出風頭的幾個人對師徒二人說:“這幾個好手都是恩克王子親領的近衛隊中的將士,張掌門看他們的身手如何哦?”
張雷火答道:“身手矯捷,毫不拖泥帶水,下盤穩重,如老樹盤根,果然都是豪傑。”
魏無疑說:“聽聞當年王保保將軍的近衛將士,多出於張掌門門下,想來要遠勝過這些蠻漢了?”
張雷火道:“哪裡哪裡。”
魏無疑說:“張掌門謙虛了,我卻是不信,眼下你的門徒胡少俠就在這裡,何不讓他也下場『露』『露』身手,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張雷火卻有些遲疑,原本的計劃是讓經驗豐富的薛霸先下場,壓服眾人後挑動太監或者喇嘛比試,再由張雷火接手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