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一大早,街上還是空空蕩蕩的,但是每家每戶門前掛著的紅燈籠、貼著的對聯都在昭示著過年的喜慶。
這一天下著鵝毛大雪,是突如其來的,連天氣預報都沒預料得到。
都說瑞雪兆豐年,希望今年是個好年吧。
芳菲背好了自己的小書包,靜靜地在門口等著大伯來接她。
她仰著頭,望著天上飄下來的大大的雪花,忘記了寒冷,用手捧著縱容著雪花在自己溫暖的手心裡融化。
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和老師和師兄打招呼,她有點兒不忍心,這家裡人本就不多,老師是個活潑的老頑童,師兄又是個愛害羞的悶葫蘆,這倆人待著互相都要悶著,這個年也是過得寂寞的。
她很想陪著他們的,但是大哥和小姐姐那天都說了,她是田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大伯又親自來接她,她也答應過大伯母,會去韓家和他們一起過年的。
一諾千金這個道理她也是懂的。
所以她就沒和師兄還有老師告別,免得心裡都不落忍。
大伯來得很快,離他打電話給自己也不過十來分鐘,看得出來他還是剛剛從局裡出來的,黑色的大衣繫著寶藍色的領帶,很正氣也很帥氣的中年大叔形象。
“小芳菲,快進來,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裡面等著,我打電話說到了你再下來呀。”
芳菲微微笑著,很靦腆。
田建業臉上也都是笑意,連眼角都笑起了不太明顯的褶皺。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也只是路過這裡的時候,匆匆看了還在學習的芳菲幾眼,也沒有在風家多待。
就算是時間充裕他也是不敢在風家多待的,一是風老不喜外人進自己的家,二是他也怕自己耽擱了小芳菲的學業。
他算是比較瞭解風林大師的,風林是他讀書時博士導師的同學,也算得上是他的師叔了,他後來也一直從事的是金融方面的工作,包括現在的財政局,都和風老的領域有很大的重合性。
所以他了解這位被外界稱為“古怪老人”“華夏的巴菲特”的風老的一些生活習性。
說實話,當初知道小芳菲居然能入了風老的法眼,收了她做自己的關門弟子,他很驚訝,要知道風家的絕技不外傳的,風老也只是教授自己的孫兒學習數學。
而這位老人竟然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收了一位小女孩兒為徒,這太不可思議了。
“大伯,我們現在就去哥哥姐姐的外公家嗎?”
芳菲心裡忐忑又緊張,她其實是很怕去韓家的。
要知道大伯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不能接受她的,那樣子的凌厲的神情她還沒有完全忘掉,她怕大伯母的家人也都覺得她是一個外來入侵著。
他們不會歡迎她的。
田建業自然也清楚芳菲在想什麼,他也是擔心的,但是韓雪麗一再和他保證,說她的父母絕對不會為難一個孩子的。
他想著韓雪麗這麼長時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外面工作的時候還和以前一樣的強勢甚至是蠻不講理的女強人的形象,但是在家裡甚至在和他說話的時候,都不是那種頤指氣使的語氣了,而是很溫柔大方,像是真正的女主人了。
“爸媽都是喜歡小孩子的人,尤其是像小芳菲這樣又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子,他們怎麼會不喜歡?”
田建業儘量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
“他們……真的會喜歡我嗎?”
芳菲抿了抿嘴,小聲的近乎怯懦地問道。
“會的,一定會的。”
田建業篤定地說,他只用著一隻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握著芳菲還是冰冰涼涼的小手,用切實的溫度告訴他的態度。
“那他們知道我今天也要去嗎?”
芳菲眉心還是緊緊蹙著,抿緊的唇瓣表露出她的不安。
她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可是那一顆心就不受她控制的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越是緊張,芳菲話就越多。
田建業也很耐心地安慰著自己的小侄女兒,“是的,他們很喜歡你,巴不得你去了,過年了,一家團圓熱熱鬧鬧的該多好是不是?”
“可是……我不是他們的家人。”
芳菲低著腦袋,一不小心就說出了自己藏在心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