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錦師傅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和阿青。
阿青不說話,只是皺著眉頭,頷首不言。
我知道他是不會說假話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錦師傅,畢竟這關乎著我的來歷,現下還未得首肯能夠留在平陽侯府,我的真實身份,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這些話,我也記不得究竟是誰教的了。師傅只說,我說的是否在理。”我望著錦師傅,佯裝一本正經地正聲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有韓信,能忍胯下之辱,亦能與張良、蕭何,並稱‘大漢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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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鸞……”阿青在我的身後輕聲呢喃道著,似乎想要止住我,卻也沒有再說下去。
他的氣息熨帖著我,溫暖又溫柔,用袖口輕輕地拭去我方才因為頭痛而微微滲出的薄汗緊張地問道。
“又是誰教你的這些怪話?”錦師傅的臉色有些陰霾,他幽幽地望著我,忽而玩味地一笑,冷聲問道。
我輕聲道:“是我自己聽來的故事罷了……阿青曾說他敬仰韓將軍。”
“你說得倒是很好,可是韓信……並算不得什麼君子。你可知,你所說的那個韓將軍,最後的下場嗎?堂堂戰神,為高祖打下漢室江山,卻只因帝王心中猜忌,妒其功高震主落得身首異處,歿於婦人之手。韓氏一門,滿門抄斬。”
錦師傅望著我輕笑著搖了搖頭,握起手邊的酒罈,飲了一口,目光炯炯地盯著阿青,輕笑一聲:“大漢三傑……好一個‘大漢三傑’……怎麼你這樣的寄人籬下的草包窩囊廢,也會敬仰那份金戈鐵馬,鐵骨豪情嗎?”
阿青低著頭,面色深沉,輕聲道:“只是心中崇敬罷了。”
“阿青他生性寬厚,張弛自若,自是不會落得如韓信那般的下場。”
大叔望了我身邊的阿青一眼,不由又猛呷一口酒,冷聲道:“你也是看得起他。不先說說,這小子有沒有韓將軍那樣戰無不勝的本事,倒先說他不會落得韓將軍那般的下場……呵呵,你所說的生性寬厚,其實就是低眉順眼,奴顏媚骨嘛。”
“師傅……”阿青低著頭,輕吟了一聲。
錦師傅突然放下手中的酒罈,抬起頭,一雙眼眸明亮如炬,正色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既然都被送出去了,又為何緣由一定要回來,究竟有什麼事情忍不了?做了平陽府的家奴,我教習予你的那些東西,究竟還有何用處?為師對你,又還能指望什麼?”
阿青沉默地片刻,頭依舊低著,避開了錦師傅刀刃一般的目光:“錦師傅教於阿青的,縱使一字,阿青也不敢忘卻……總是為人奴僕,也必當一生受用。”
“屁話,你少跟我扯這些!”
正在兩人對視之際,馬棚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錦師傅率先驚覺,即可鬆開阿青,伸手示意我們不要出聲。
馬棚的柵欄猛響,有人狠狠地摔開來馬棚的門,馬蹄篤篤落地,似乎有人引馬出欄。
我也倉皇回首,只聽一聲馬嘯,那聲音有些熟悉,比一般的馬兒長嘯的聲音要高亢幾許。
似乎是青鸞。
阿青皺著眉頭,湊過來,從柵欄的縫隙間,默默地觀察著外面是否有異動。
“侯爺,你這又是要做什麼?”
先出聲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探過頭去,從稀疏的柵欄的縫隙處,隱約看到一個身穿金粉紗衣、錦衣玉服傲然而立女子的身影,柵欄太密,距離太遠,並不分明容貌。
只覺得,無論是她說話的語氣還是婷婷而立的儀態,與我所見過的女子都不相同,似乎天生猶如神助一般的威嚴莊重之氣。
她的身後,一群侯府中婢女奴僕模樣的人緊跟其後。
只見她昂首,望著怒氣衝衝地牽著青鸞從馬棚中走出的男子,沉著地悉心勸解道:“侯爺何須與灌夫那樣的老兒置氣,誰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個樣子,口無遮攔,不知惹出多少禍來。前些日子,酒後打了皇祖母的母家兄弟,要不是陛下有意保全,命他去做燕國宰相,他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了。侯爺又何須與他那樣的莽夫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