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從椒房殿中出來便一直心不在焉,在清涼殿中與劉徹對弈。兩人素日對局總是難分伯仲,更多時候劉徹也自認棋差一招,敗在他手中。可今日他卻節節敗退,劉徹也瞧出來他心中藏著心事,卻沒有多問,只對坐著飲茶落子。
霍去病在身邊看的著急,幾次衛青落了錯子,他揪心地在旁邊盡是抓耳撓腮、唉聲嘆氣。
劉徹見他那樣皺眉道:“你這小子,朕平日輸給你舅舅時,你總是在一旁拍手叫好。如今你舅舅輸給朕,你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叫人看的著實掃興。”
“舅舅今日明顯不在狀態,陛下勝之不武,不如要去病代舅舅來下!”他說著便向著衛青身邊湊過身來,正襟落坐下身來拾起一枚黑子,想要替衛青挽回頹勢,卻未想到被劉徹忽然抬手一把打落。
棋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之上,滴溜溜地滾落回到棋簍裡去。
“你懂不懂什麼叫觀棋不語,更別說你這樣越俎代庖,更加非君子所為!”劉徹正色道。
霍去病才不吃他那套,手肘在棋盤上拖著自己的小腦袋,怔怔望著劉徹輕哼一聲:“陛下是怕輸給去病,才不敢跟去病對弈!”
“去病!”衛青這才回過神來,輕聲呵斥了去病一聲。
霍去病撅著小嘴,嘟囔一句:“本來就是嘛,去病與舅舅連手,便是帝國雙壁,天下無敵。”
劉徹抬手一把扇了霍去病腦瓢,冷笑一聲:“你舅舅不捨得打你,可朕這個姨夫卻要好好管教你一番,小小年紀就學別人口出狂言。你舅舅驅逐胡虜,頂天立地。可你小子算是什麼東西,敢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比較!”
霍去病捂著腦袋,望著劉徹不壞好意的笑臉,:“都說虎父無犬子。我視舅舅如父,舅舅待我如子。我長大後,定也會和舅舅一樣征戰沙場。到那時候,去病又幾斤幾兩,陛下一看便知了。”
“大言不慚。”劉徹戲謔地望著衛青,又望了望他:“牙尖嘴利的,你究竟哪裡像你舅舅。”
兩人爭執幾句,卻又引得清涼殿中一片的歡聲笑語。
“如今朕也不留著你了,你既然想去建章,入羽林,就跟著你舅舅多去建章走走,騎射功夫也叫你舅舅親自指點你好了。”
劉徹一把將霍去病揪進懷來,寵溺地撫摸著霍去病的小腦袋,抬頭望著衛青諷刺道:“朕聽說你都住到建章軍營中去了,當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衛青知道劉徹是在揶揄他,只頷首若有似無地苦笑一聲,沒有言語。
“好好的侯府不住,去住軍營,傳出去倒像是說朕虧待了你一樣。明日開始回自己的府中住去,朕的建章軍營可不是你消災多難的地方。”劉徹像是訓斥,可語意卻充滿了關懷,低頭望著被自己箍在懷中的霍去病,輕笑道:“你不是和你舅舅最親,他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你這個淘氣鬼就搬到他府上去陪著他好,給他壯膽好了。省得他自己一個人在自己的宅子還要殫精竭慮,總怕哪裡竄出一直老虎來一口把他給吃了。”
“陛下……”
“朕說的有錯嗎?你還是個赫赫威名的將軍,朕的左膀右臂,如今卻要躲起女人了……”
正說著,門忽然開了,一股秋風流淌進室內,神色慌張的中常侍春陀緊跟其後,進來就顫顫巍巍地朝著劉徹俯身行了叩拜大禮。可這頭剛磕下去,年邁的中常侍便俯著身子低聲嗚咽了起來。
“慌慌張張的,這是怎麼了,抬起頭來說話。”劉徹狐疑地輕呵一聲,衛青趕忙起身去,將中常侍顫巍巍的身子扶起來。
“陛下……回……回來了啊……”年邁的中常侍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煩惱事弄得劉徹更加摸不著頭腦。
“好好說,究竟是怎麼了?”劉徹又叮嚀了一句。
中常侍抽泣幾聲,抬袖拭乾皺紋滿布的眼角滲出的淚水,清了清喑啞的嗓音,高聲道:“陛下,你十三年前派去聯絡大月氏的使節張騫,他……他回來了啊!”
喜歡一舞長安請大家收藏:()一舞長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