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禮離開是因為在皇城時收到姜峰的密信。信中言明暗中盯緊的人突然發現了他們,在經歷了一場惡戰之後,對方受傷藉著夜色遁走了。
按理來說以姜峰的身手,在帶著四個人的情況下不可能讓對方一個人受了傷還有機會逃走。
唯一的解釋便是對方也不是一個人。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他先前趕過去的時候才剛觀察了一下打鬥痕跡,然後就被一夥人暗中偷襲了。
受了些輕傷……
他暗自調整了一下手臂的擺姿,掩了掩手腕處露出的白色繃帶,然後對著管家禮貌的笑,“不知越公公可還在貴府?”
越公公自然是還在東院的,顧禮言下之意也不過是讓他帶自己去。
管家從聽到那些侍衛十分尊敬的喊他大人開始,臉上就賠上了小心的神色,他並不知這一位年輕的大人是什麼人物,但眼下這些嚴防死守的侍衛都沒有攔人家,他自然也沒有阻攔的道理。
“在的,大人隨我來。”
顧禮便道了句謝,跟著他往院中去了。
李家家大業大,院中景緻自然也是不落俗套的精緻雅觀。
顧禮隨意掃了幾眼,看不出喜歡還是厭惡,從容的收回視線,斂了眸光慢悠悠的跟上了管家的步子。
“常伯,這是?”
顧禮抬起頭,視線找尋了一瞬,這才發現去路站了兩個小姑娘。
為首的身形嬌小,臉上五官是與穿著不甚相符的稚氣,頭上綁了個鬆散的髮髻,右耳處別了朵蘭色的絹花,旁邊插了一朵新鮮的梔子。
梔子的香氣在夜風中有些燻人,卻不難聞。
他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再次收回了視線,並不接話。
常伯這時候看了看他,見他低斂著眉眼並沒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心裡琢磨了一瞬,回道,“是另一位貴客,小姐是要回去了?”
李明貞應道是,悄悄抬眼打量了來人,見他身量高大,面容在逆著的光線裡看不清楚,只是身形和穿著有些莫名的眼熟……
她在腦海裡搜尋了許久,也沒有憶起在哪裡見過與之相似的人。
正有些有些疑惑的時候,常伯又說,“小姐快請回吧,老奴帶這位大人去中月園那邊。”
李明貞才意識到自己擋了人家的路,面色微微紅了,忙往旁邊讓了讓,站到了貼著草叢的路邊,繼續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疑惑裡,常伯便領著顧禮從她身側走了過去。
夜風還是涼涼的吹著,男子寬大的衣袖擺動著……有一股氣味夾著夜風晃悠了過來。
她吸著鼻子用力嗅了嗅,細細辨認了許久,這味道……是有些濃厚的藥香?
不對,還有十分沉鬱的檀香夾雜在裡頭!
她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轉回頭,那人已經跟著常伯早早走過了路盡頭的拱門,看不見了人影,約莫是快到中月園了。
她不免有些遺憾,到底算位故人……
小環也回頭瞧了瞧,卻什麼也沒看見,一時不知道小姐做什麼突然嘆氣。
又刮來一陣風,裙襬都跟著飛了起來,她打了個寒戰,見李明貞還在往那邊看,向她催促道,“走吧小姐,回去還得喝些藥,不能再病了。”
再不回去,只怕自己也要病了。
李明貞便被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重新回到之前被黑乎乎的大碗藥汁支配的恐懼中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藥這麼難喝的東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