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仙家至寶,我很自然地想起了星主。每一次無常看到這些藥都來氣,大概他不願我用別人給的東西吧。尤其是星主,作為情敵比他官大,比他藥好,還要變著法地讓他把藥用在我身上。這事總歸有些窩囊,他又不是能忍氣吞聲的性格。
洗過澡塗了藥,他陪我一起睡下。冥府總是陰冷,我喜歡躲在被子里拉扯他羅衣的側帶。他很高,每一次我拉開那些帶子,他便順勢將我裹進那薄薄的衣裳裡。我會笑著把他變成暖的,然後沉沉睡去。
在冥府,我從不做夢,只覺得日子過得極慢極慢,我有大把的時間和他膩在一起,那感覺很好。
他更多時候在書房處理冥府軍務,偶爾會有鬼差抬著文書過來,那些東西他只看一眼就叫我落印,他說冥府順遂人間便順遂,這是他們幾千年來的所求。
我在書房呆累了,跑出去找紙人聊天。紙人在院子裡修剪花草,見我來很規矩地叫我:“夫人。”
我因這二字而臉熱,悄悄問她:“你叫什麼?”
“回夫人,奴婢沒有名字。”她慘白的臉暗淡無光,看上去有點恐怖。
“那……你生前叫什麼?”我猜無常一定是禁不住她可憐,偷收了人家銀子,把一個孤魂野鬼騙回家當丫鬟。電視劇裡常常這樣演。
“回夫人,奴婢是帝君大人指給七爺的,沒有前世。”
帝君大人?指給無常?“指”是幾個意思。
我跑到他書房沒好氣地吼他:“謝詢。”
他聞言放下筆,抬起頭來看著我:“怎麼又生氣了。”
“你告訴我,帝君大人指給你的小丫鬟,是怎麼回事?”我怕他聽不懂,於是又加了一句,“是指給你成婚還是指給你做通房。”
無常愣住了,然後用手掩住額頭,似笑非笑地回答:“帝君大人指化了一個紙人,賜給他的臣子……”
“對呀,皇帝賜給臣子女人,難道是為了給他家放個丫鬟嗎?那是御賜的女人!”
“我家裡沒有女使,他賜給我……”
“你若真的缺女使,可以施法變一個出來。”
“我不行。”無常起身到書架上翻找著什麼,“冥府在冊鬼神均有案宗記錄,我若隨便指化,那就成了培植自己的私人力量。我要私人力量做什麼。”他拿出一本很舊的書走到我身邊,把書放在我手裡:“冥府上下均為帝君大人臣屬,連奴婢都是帝君大人所賜,這才合規矩。”
我低頭看著書的封面,上面赫然寫著幾個紫金色的大字:《冥府吏治》。
“多看書,有益身心健康。多吃醋,有益夫妻和諧。”他說完橫抱起我來,“你哪裡不懂,我在床上慢慢講與你聽。”
我隨便翻了兩眼,合上書對他說:“她沒有名字。”
“既然是女使,必是女主人賜名。我一個男人,管這些後院雜役做什麼。”
“可你只有這一個女使。”
“你嫁進來,帝君大人會再賜。讓她們給你洗衣服做飯哄孩子,你只管伺候我。”
我心情好了些,靠在他肩上:“我不要回凜江去。”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得回去,總在這裡,陰氣太盛會影響身體。不過暫住一陣子沒什麼壞處,在帥府,關起門我說了算。”
我不說話,想到有一天我會與他分開心裡難免鬱悶。若是珠兒,他一定不叫她走。
又一日,他早早的出門去了。我睡了個懶覺,起來的時候他還沒回來。紙人在屋裡整理床鋪,她很勤勞,就像《詩經》中的女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