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臉色一變, 回過神來便氣得牙癢癢。
項黎手上拿著的這件緋色的肚兜, 確實是她的肚兜。
住在項黎的太子別院那段時間, 她自然是不可能不洗漱沐浴、更換衣服的, 素朱給買了好多件衣服換著穿, 自然也有貼身的肚兜。
後來逃跑那夜, 她只想著順利逃出去, 自然不可能帶上任何累贅的東西,更沒想過肚兜之類的東西該如何處理——
正常情況下,不是被扔了就是被燒了, 或是分給其他婢女穿了也行,沒想到項黎這麼變.態,居然還留著她的肚兜, 居然……居然還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合, 故意拿出來給她看。
——大抵是為了素朱被他們俘虜拿去交換元青一事報仇呢。
不過,既要報仇, 這種程度的當面羞辱也未免太好心了點, 除了讓她乍然有些羞恥之外, 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這裡又沒有旁人, 只一個秋霜在場, 秋霜是與她一起長大的丫鬟, 一心向著她,自然也是相信她的品性的,別說她與項黎沒什麼了, 哪怕她與項黎這會兒當面偷.情呢, 秋霜恐怕還會主動給她放風。
現下秋霜正低著頭,沒有驚詫驚叫,也不多言多嘴,聰慧又冷靜地站在她身後等著她吩咐。
顧時歡突然覺得不對,一定不只是這樣而已。
她眼神一變,立刻抬步準備離開。
項黎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將肚兜伸到了她眼皮子底下:“我特意拿來還你的,你怎麼不受?我可不想繼續留著女人的肚兜。”
既然都伸到她眼皮子底下了,顧時歡也不客氣了,一把抓過肚兜,立刻往懷裡塞:“那就多謝。秋霜,我們——”
“走”字還沒說完,便聽得一聲帶著皇者威嚴的聲音傳來:“你們在此處做什麼?”
是沈順和。
顧時歡嚇了一大跳,轉過身來看見沈順和帶著一群人站在那裡,包括皇后、沈雲琛、沈寧安等人,後面便是些隨侍的公公、婢女。
她心裡不由得惴惴,她才把肚兜揣回懷裡了,不知道被他們看到了沒有,還好沈雲琛也在這裡,讓她稍感安心。
她盈盈一笑,搶在項黎前頭道:“回父皇,我吃多了酒,便離席出來醒醒酒,沒想到遇上了西慶太子,便與他行了一禮,正準備回去。”
項黎聽了,也不多言,他要的就是這個點到即止的效果,若是他自己開口將私還肚兜的事說出來,那麼西慶太子與大昱六皇子妃私通的事就算板上釘釘了,大昱皇帝治不了他的罪,但是名聲卻是不好聽的,他可沒那麼傻,他的計劃還在後頭。
至於怎麼將肚兜這一節瞞過去,他就且看著顧時歡的發揮了,實在不行那沈雲琛也必定站出來護短,不至於當面抖露出來。
沈順和聽了顧時歡的解釋,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神顯然寫著不信,他沒有說話,倒是皇后先開口了:“可是我們方才過來時,看到西慶太子給了你一樣東西,竟不知你們私下有什麼好交情,瞞著我們送禮物呢,也拿出來給我們看個稀奇。”
顧時歡頓時雙臉煞白,這崔清敏摘去了平時那副偽善面孔,此時句句鋒利字字戳心,說得毫不留情,就差沒把“我懷疑你們在此通.奸”說出來了。
沈順和微微皺眉,冷聲道:“朕也看到了。”
顧時歡僵在原地,她懷裡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拿出來替代,只那一件肚兜,如果沈順和與崔清敏堅持要看,她真的想不出該怎麼混弄過去。
沈雲琛提步出列,正巧擋在了顧時歡面前,朝沈雲琛行了一禮:“兒臣與父皇一塊兒過來的,卻沒見什麼送禮之舉,這裡燈籠掛得少竹子栽得多,一到晚上看不清人影反而只見竹影重重,想是父皇與皇后娘娘看花眼了。”
“是呀是呀,寧安也沒看到什麼。”沈寧安挽著沈順和的手,替顧時歡解圍,“我只看到六嫂嫂轉身準備走,我看確實是正巧遇見西慶的太子殿下罷了。”
“看沒看花眼,看一眼老六媳婦身上有沒有稀罕物就知道了。”崔清敏微微斂起快要收不住的笑意,“再這麼推辭下去,反倒顯得有什麼私.情了。”
沈順和雙眸微眯:“蒙嬤嬤,去看看老六媳婦身上有什麼異物。”
顧時歡臉上血色盡失,腦子裡一團亂麻,巨大的恐懼使得她動彈不得,與西慶太子通.奸這頂罪名扣下來,她恐怕就要被“病死”了。
連項黎都變了臉色,就這麼當面將肚兜搜出來,他面上也是不好看的,正準備幫忙說上兩句,那蒙嬤嬤已經走上前來,準備搜顧時歡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