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顧時歡就住在了太子別院。
自從白天跟項黎談了一番, 那太子就被她說得失魂落魄地反思人生去了, 再沒對她有下一步的安排。
而安排她飲食起居的人, 則是素朱。
素朱像是這個別院的女主人一樣, 如無重大事情,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甚至不用向項黎請示。
她把顧時歡安排在一間打掃乾淨的廂房裡,無視顧時歡可憐巴巴抱大腿的行徑,徑自將她的手撥開:“殿下怎麼安排你是殿下的事, 我只負責遵從。你暫且住在別院,我不會捆綁你,也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但是你別想逃出去, 別院的守衛固若金湯,你逃不掉的。若是被我發現你妄圖逃跑, 我就將你關到地牢裡去。”
顧時歡慢慢鬆開手, 目送素朱乾脆利落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她站到床邊, 看著西慶國的明月, 慢慢懷念起月蘭的落日來。
沈雲琛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經落到了項黎手上?項黎又會怎麼處置她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 被迫面前現實:沈雲琛現在肯定還不知道她的行蹤,否則就算暫時不能救出她,肯定也會想辦法見她一面讓她安心。
所以, 她不能總想著依賴他, 她必須先自救。
可是她要逃脫的不僅是這個別院,還要一鼓作氣逃出西慶,逃到月蘭的營地裡,否則還是會被素朱抓住的。而眼下憑藉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只能等花無裳的安排,好賴花無裳也是個皇妃了,手底下不可能沒點可靠的侍衛。
而在這段時間內,若是項黎想處死她,就得靠她自己的才智周旋了。
但是她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項黎就來找她了。
項黎道:“你昨天說的話很有道理,我找那麼多像她的女人,其實只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罷了。我已經把身邊的所有女人都送走了,以後也不會再找其他女人。”
顧時歡背上浸透了冷汗,暗惱不已,既然項黎不需要替代品了,那麼對她這個敵國皇子妃最好的處理方式,自然就是殺人滅口,一勞永逸。
她不該由著性子說那麼多話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算委.身給他,也比被殺了扔亂葬崗好啊……
她垂下眼瞼,那些求饒的、諂媚的或者誘惑的話,卻又擠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豈料項黎卻道:“我本來想殺了你的,竟是素朱為你求了情。她難得發一次善心,終於有點普通女孩子的模樣了,我不依了她都於心不忍。何況沒人能猜到你被擄來了業都,還住在我這座別院裡。再過一些時日,你的夫君遍尋你不著,肯定就會把你忘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這般薄涼無情的。”他頓了頓,補上一句:“當然,除了我。”
顧時歡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沒想到素朱看上去冷冰冰的,竟是個面冷心熱之人,打死她都想不到,素朱會為她求情。
項黎看著她傻兮兮的模樣,揚起嘴角笑起來:“現在由你選:要麼死,要麼留下來做奴婢,從此不能有二心。否則,你的下場會比死還要慘。”
顧時歡渾身抖三抖,忙道:“我……奴婢願竭誠服侍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放心,我失蹤這麼久,夫君恐怕早就琢磨著另覓他人了,就算以後我回去了,說起曾被敵國所擄,那必定是一樁皇家醜聞,說不準便被偷偷‘處理’了。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的,怎麼還會想著回去送死呢?”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項黎悠悠地走了。
他走之後,素朱便進來了。
顧時歡一時大為感動地迎上去:“素朱姑娘,我、我沒想到……沒想到你……”
素朱道:“就當是為了答謝你解開殿下的心結。”
顧時歡翹著唇角笑起來:“總之還是謝謝你。還有你放心,我絕不會逃跑的,反正逃回去也是一個死字。”
怕素朱不相信,她又將方才諸如“皇家醜聞”一類的話再說了一遍。
素朱面色甚是平靜:“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顧時歡挑眉:“你跟太子殿下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呢。”
素朱的神色霎時就變得有些不自在,猛地撇過臉去:“巧合罷了。”
過了幾天,花無裳再度造訪太子別院,這次項鸞正巧出去了,項黎雖然厭惡花無裳,但不屑於在這種小事上為難她,於是大手一揮,把阿竹還給了她。
顧時歡在看到花無裳前來時,便候在了廳子外面。
項黎與花無裳交談之後,一開啟門便見她佇在門外,揚眉道:“你倒是勤快。”
顧時歡忙道:“做婢女自然應該勤快。”
項黎哼笑一聲:“送客吧。”
顧時歡應了,送花無裳出來,待到四下無人時,才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她。
兩人耳語了一番,顧時歡抑制住激動的心情,一臉淡漠地回了房間。
她還是決定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