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往那人那裡看了一眼, 悠悠道:“你們先下去, 青霖與這宮女留下。”
此話一出, 擺明了告訴眾人, 掉換青柚瓶的正是大公主沈青霖。眾人面色一頓, 卻都沒說什麼, 連忙起身告了禮, 一一退了出來。
退出來之後,顧時歡還是震驚的,她千思萬想, 也想不到竟是沈青霖。
她與沈青霖沒什麼仇怨,若真要說起來,只有好幾個月前莊府那一次——
大公主是莊瑕的閨中好友, 要幫莊瑕嫁入六皇子府, 被她軟硬不吃地頂回去了。
這次,難不成又是為了……莊瑕?
“大皇姐本性不壞, 不過頗重‘情義’而少三思。”沈雲琛知道她在想什麼, 便悠悠開口道, “這次八成又是為了莊表妹出氣。”
不知從哪天開始, 他已經聰明地從“瑕表妹”改口為“莊表妹”了。
顧時歡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變化, 心裡得意地暗道他還算聰明, 隨即想到正事上來,回顧上次得罪莊瑕的時候是幾時——
哦,原來是歡喜樓那一次當眾下了她的面子, 還害得寧成月丟了姻緣。
這麼看來, 或許寧成月也藉著莊瑕與大公主熟識了,那次兩人雙雙丟了面子,免不了向大公主傾吐,於是太后壽辰這一日,大公主想起此事,腦子一熱便再次為閨友“兩肋插刀”了。
此時走在小徑上的只有他們兩人,沈雲琛握住顧時歡的手,一邊與她攜行,一邊解釋道:“大皇姐在皇祖母身邊待的日子長,知道皇祖母通曉瓷器好壞,又厭惡滿嘴謊言之人,且又從寧安這裡知道你在燒瓷,因此想出這個點子,小小地挫你一頓。你若是順著認下了那件你根本燒製不出來的瓷器,皇祖母對你的印象可能會更低。”
他摸了摸顧時歡的頭:“我知道那宮女是大皇姐的人,故意交與皇祖母處置的。你就不要因此惱怒傷身了,就讓皇祖母替你出氣。”
顧時歡朝他低笑:“哼,要是皇祖母知道你借她的手教訓大公主,她可要敲你腦袋了。”
沈雲琛也低笑:“那就請夫人為我保密了。”
原以為多麼驚天的大陰謀卻只是沈青霖突發奇想的蠢計,顧時歡驚嚇了一早上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
到了午宴的時候,便不再只是她們這些皇族女眷參加了,御花園裡熙熙攘攘,不僅皇家之人都來了,不少高官大臣也都攜帶親眷前來。
沈青霖沒有出現在宴會上,肯定被太后責罰了。
顧時歡才不管她,心情愉快地吃喝起來。她坐在沈雲琛身邊,隔了湖的對面正是顧家人的坐席。
顧時初早已歸屬太子的坐席,顧時彩則因病不來,所以顧家的女兒只有顧時心一人來了。
這會兒顧時心也正看過來,顧時歡連忙舉起杯子,兩姐妹笑眯眯地遙遙地對飲了一杯,隨後又極有默契地各吃各的,各忙各的。
過了一會兒,顧時歡抬頭想敬顧時心第二杯時,卻發現她離席了。
顧時歡猜顧時心肯定是如廁去了,正好自己也喝多了茶水,便也起了身,對沈雲琛低語一句,隨即離席而去。
她往最近的一處便所去,去的時候卻沒見到顧時心,倒是在回來的路上,卻見到她走在了前頭,也不知從哪條小徑過來的。
顧時歡歡歡喜喜地追上去:“心兒!”
顧時心嚇得渾身一跳,待看到來人是顧時歡時,才鬆了一口氣:“三姐,你嚇死我了。”
“大白天的,你怎麼嚇成這樣?”顧時歡挽住她的胳膊,與她並肩走去,促狹笑道,“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她本是調侃,卻不料顧時心卻臉色一紅,面露猶豫之色。
顧時歡一詫:“怎麼了?”顧時心不會真做什麼虧心事兒了吧?但是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呀。
“那倒沒有……”顧時心一咬牙,命丫鬟們留在這裡,拉著顧時歡緊走了幾步。
待四處無人,顧時心才咬了咬唇,低聲道:“三姐,我、我……”她臉色越發紅了,最後俯身過來,在顧時歡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喜歡四皇子。”
顧時歡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丫頭還沒及笄,居然就情竇初開了,而且看上的還是四皇子……若說郎情妾意,那倒也是一段美滿姻緣,但是四皇子沈世漣是有正妻之人,顧時心若是嫁過去,免不得只能做一個側妃,實在太委屈……
況且,顧時歡始終覺得,縱然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但是與別的女子共享一個夫君,總歸叫人心裡難受。
顧時歡面色詫異,心裡飛快地想了一溜兒,待回過神來,才發覺最重要的地方她還未想過,連忙問道:“你怎會無緣無故喜歡上四皇子,那四皇子怎麼說?”
顧時心能這麼大膽地承認心中所想,肯定與四皇子有過私下接觸了。難不成……是四皇子主動的?
也對,四皇子是一個大男人了,要征服顧時心這個小妮子的心應當非常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