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喜不自勝地走上前來,他們見了她,也是既歡喜又感傷,都盯著她蒙著面紗的臉,悄悄嘆息。
“小表妹別擔心,以後我得道成仙,定讓你貌美如初!”一襲白衣的素淨男子率先走至顧時歡面前,信誓旦旦道。
顧時歡笑眯了眼。
此人名喚華朗月,是她五姨母的兒子。五姨母的丈夫名喚華群,是京城裡的一個小文官,他與五姨母生了兩個孩子,便是眼前的華朗月和他身後的華朗星。
五姨父一直想讓他們也入仕,誰知道這兩人的志向卻是一個比一個偏。華朗月醉心於修仙,而華朗星則一心鑽習偃術,兩人平時要麼悶在府裡,要麼便跑去深山老林裡深修,鮮少過問俗世,因此說起話來,都帶著幾分不切實際的天真。
眾人拜祭了顧時歡的孃親,又敘過舊,便到了該下山的時辰。
顧時歡瞧天色還早,便搖搖頭:“你們先回去吧,我與孃親再多待一會兒。”
眾人知道她肯定有一肚子悄悄話要與她孃親說,於是也不多說什麼,叮囑了一番之後,便揮別下山。
顧時歡目送他們離開,卻見走在最後的安朝司突然迴轉過身,幾步走到她面前。
顧時歡愣了下,面紗便被揭開了。
安朝司靠得極近,臉色沉了下來,伸出手往那疤痕上摩挲了一下。
顧時歡心裡一顫,總覺得安表哥這樣子不大對勁,連忙退後一步,將面紗攏了回來:“安表哥……”
安朝司:“他這麼沒用,竟讓你……”
他沒有指名道姓,顧時歡卻直覺他說的肯定是沈雲琛,當下心裡有些不太爽快,仔細地解釋:“這個與他沒關係啦,當日上山的都是女眷,他壓根沒在我身……”
“你喜歡他?”安朝司驀地打斷了她。
顧時歡一怔,臉上漸漸泛起了紅,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他是我夫君呀,自然是……”
安朝司攏在袖子裡的手握成了拳:“早些回去吧。”
他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顧時歡懵懂地敲了敲腦袋,索性不去想他方才奇怪的舉止,回身坐在孃親的墳墓前,一邊燒紙,一邊低低地說話,左不過說一些生活上的事。從今年開春嫁給沈雲琛說起,一直說到現在,日頭便漸漸西移了。
為了給她清淨,秋霜與玉盤離了一段適當的距離,其餘護衛則離得更遠些,不過目光不敢錯開她,一直緊盯著身邊的動靜。
這時候,一個護衛突然大喊了一句“誰”,從旁邊草叢裡提出一個人來,將她扔在地上,用腳踩著。是個老婦。
“是我!是老奴!三小姐,是老奴!”老婦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連連喊道。
顧時歡定睛看去,原來竟是袁嬤嬤。
“快放開她!”顧時歡一邊命令,一邊走了過去,親自將袁嬤嬤扶了起來。
袁嬤嬤是她孃親身邊的貼身婢女,當年隨著她孃親從江南嫁到京城的,與她孃親簡直情同姐妹,雖說是丫鬟,在顧時歡心裡,卻也是半個孃親了。後來她孃親仙逝後,袁嬤嬤一定要出府,顧家也不為難這麼一個隨嫁的丫鬟,於是便將她放出了府。自此再沒聯絡。
雖然已是小時候的事兒了,但是顧時歡與袁嬤嬤相處的時間幾乎不比孃親少,所以縱然十年未見,而袁嬤嬤已老,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秋霜也是記得的,當下也走過來,與顧時歡一起,扶著袁嬤嬤到一邊的亭子裡坐下。
顧時歡欣喜不已:“嬤嬤,我還以為您已經離開京城了!真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
袁嬤嬤也笑了,臉上笑出了深深的紋路,雖然顧時歡蒙著臉,但是隻看這一雙眼睛,她也知道便是當年的小姑娘。
“當初是離開了。”袁嬤嬤道,“我在外地嫁了人,不過他偏生又要上京來,於是去年年底便上了京城。老奴想著,既回了京城,夫人的祭日一定要來看看的,沒成想便這麼巧,正好看到了小姐。”
顧時歡嗔道:“嬤嬤既上了京,也不來找我,我還以為嬤嬤疼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袁嬤嬤笑道:“聽聞你嫁給了六皇子殿下,老奴哪裡敢去六皇子府尋人,別被趕出來嘍。”
“瞧您說的,”顧時歡搖晃著她的胳膊,“那你回顧府嘛,我自然就得了信,馬上去見您了。”
袁嬤嬤臉色一變,低聲喃喃:“顧府那地方,還是別回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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