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看戲的顧時歡默了默,才道:“你不必向我證明什麼。”
徐安的事情她不太瞭解,但是結合他後頭提到玉佩,也知道他是故意挑破顧時初見不得人的心思,為自己出氣了。
他一向穩重,萬事講究徐徐圖之,很少用這麼直接而損人不利己的方式對付他人,只能理解為,他急著在自己面前表現,表現他對顧時初沒有一絲心思。
可是,現在將她困在牛角尖裡的,已經不是這個原因了。
“回去睡吧。”顧時歡站了起來,翹了翹嘴角,眼睛裡卻沒有笑意。
說完,便自己先走出了這間房,卻沒有回之前的房間,而是去了早先安排好了的睡房。
沈雲琛獨自坐在屋子裡,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安排的馬車隊伍早早就位,沈雲琛與宋太醫合坐一輛馬車,其餘太醫分散地坐了兩三輛馬車,顧時歡則與顧時初合坐一輛,而沈知遠卻自個兒騎馬而行。
顧時初的精神很是萎靡,嘴角甚至有不起眼的擦傷,手腕處、鎖骨處都有青色的淤痕。衣衫沒有遮掩到的地方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顧時歡卻一點也不同情。凡是有因必有果,這是她咎由自取罷了。至於沈知遠……也不是什麼良人,他們倆湊一塊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路上顧時初一言不發,顧時歡也樂得清淨。一個時辰後,終於回到了六皇子府。
太醫們簇擁著她和沈雲琛回了府邸,給他們再度仔細地檢查傷處、上藥開方,並將一些要注意的事項叮囑了楚伯等人,才一齊離開,往宮裡覆命。
沈知遠將他們送至府邸,也才與太醫一道回宮,去皇上面前展現一番自己的友愛恭德。
待那些人都離去,秋霜才哭著迎上來,攙扶著顧時歡回小院休息。
沈雲琛則留在了中院的房間。
到了睡房裡,秋霜便放聲大哭起來:“小姐你、小姐你嚇死秋霜了!”她知道顧時歡失蹤的訊息之後,直想奔去尋人,可是玉盤都被趕回來了,哪裡還容許她們去谷底添亂。後來聽說顧時歡被救上來了,她也想趕去伺候,哪知道去太靜寺的路都被封了,只能在府裡等他們下山歸來。
秋霜哭得抽抽搭搭:“小姐、小姐你的臉……”
顧時歡也忍不住淚意了,在山上她一直壓抑著,現在格外想找個人傾訴。
“秋霜……”她一開口,便帶出了濃濃的哭腔,隨後便從秋獵說起,將一切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一邊說,一邊淚水奔湧。她是個極愛美的,又怕淚水對傷處有害,只好連連擦淚,一番話說下來,帕子都被淚水沾溼透了。
秋霜一面跟著哭,一面又安慰顧時歡,給她擦淚,嘴裡還跟著罵姑爺是個混球。
哭了好半晌,顧時歡終於累了,秋霜給她洗淨了臉,又塗抹了藥膏,伺候她睡去。
這時候有人敲門,秋霜心想一定是姑爺,開啟門一看,果真是他。
秋霜抿了抿唇,卻沒多說什麼,反倒側身讓沈雲琛進去。
沈雲琛給她理了理額髮,站在她床前靜看了一番,便又回去了。
秋霜看著他寂寥的背影,沉沉地嘆了口氣。
之後,六皇子府的氣氛便顯得十分詭異了。
顧時歡住在小院子裡,暫時也沒提出和離。而沈雲琛則依舊住在中院,從不往小院子去。兩人吃飯都是分開的,彷彿在避著彼此。
期間有人來探訪顧時歡,不等她開口拒絕,沈雲琛已經幫她一一回絕了。
這樣過去了二十餘日,已經到了六月的月底。
這日,秋霜又給顧時歡抹了厚厚的一層藥。自從臉上受傷後,顧時歡忍著饞嘴,天天吃最清淡的東西,同時謹遵太醫的囑託,日日吃藥抹藥不歇,問過太醫綠膏與別的藥沒有衝撞後,便也每日不嫌麻煩地多抹了一層綠膏。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傷口儘可能地癒合得好看一些。
可是,以前對付抓傷有如神蹟的綠膏眼下也沒了多大的作用。二十多天過去,顧時歡的傷處雖然結痂脫落了,但是露出了好一塊明顯的痕跡,醜陋不已。
雖然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她心裡還是很難受。
至於對沈雲琛的感覺……她卻越加迷惑了。冷靜了快一個月,沒有了最開始的那一股憤怒的支撐,她的心裡反而更亂了,連張嘴向他要和離書的想法都……都沒那麼強烈了。
遙想這個月的月初,六月初一,是他的生辰,她給了她所能給的一切。那時候他們那麼甜蜜。
可是才短短几天,所有的事情接踵而至,一下便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